然而四樓的那扇門依然緊閉,沒有絲毫要開啟的跡象。
一旁的中年男人打了個嗬欠,站起身:「小兄弟,你還打算繼續等嗎?」
戴帽子的男人沒有回答,隻是兩手按著膝蓋,重新垂下視線。
「不那麼容易的,」中年男人低聲道,像是在搭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一個禮拜她也開始稱病不見人了,嗬,都不見人了,這些個大人物,一個個不把鼻孔翹上天就不知道怎麼過日子……」
他取下不遠處衣架上的外套,走到訪客登記簿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和事由。
「再過半小時就到宵禁了,你知道吧?」男人放下筆,向長凳上的年輕男人揮了揮手,「祝你好運。」
戴帽子的男人這才轉過頭,點頭致意,「您也是。」
公寓出口的木門打開又合上,整個大廳隻剩下一個人。
……
九點二十,街上突然響起一串槍響,刺耳的警報聲隨之響起。
原本正在寫日記的赫斯塔立刻起身關掉了屋裡所有的燈,她讓尤加利和孩子們遠離靠窗的位置,自己則小心貼牆向外看去。
「十一!彆鬨了!」尤加利拚命按住十一的肩膀,「好好待在這裡!」
十一興奮地蹬手蹬腳:「外麵是不是打仗了?有人放槍!你沒聽到嗎?」
「天哪,你這孩子——」
赫斯塔噓了一聲,接著朝著十一招了招手:「沒事,你讓她過來。」
十一順勢跑到了窗邊,赫斯塔神情嚴肅地按下了她的頭和肩膀,示意她從自己的角度向外觀察。
從狹窄的窗縫中,十一勉強看清了外麵的景象。街道上,一大群穿著黑色製服的警察正在快步前進,每經過一處建築,列隊中就退出兩人過去敲門、或破門進入……
十一有些失望,整個過程秩序井然,並沒有多少熱鬨可看。
「怎麼了?」尤加利緊張地問。
「街上都是警察。」赫斯塔回答,「可能——」
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
尤加利有些猶豫,以目光征詢赫斯塔的意見,赫斯塔走到門邊:「誰啊,這麼晚了。」
「女士,馬上要安全檢查了,你這兒得派個人下去一趟。」
「下去乾什麼?」
「接受問話,」來人答道,「一個人下樓就行,剩下的可以繼續待在房裡,但是一會兒會有人上來挨個搜查房間。」
赫斯塔將門拉開一條縫,門外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這姑娘原本已經要去敲下一家的門,但見赫斯塔開了門,便又折返回來。赫斯塔認得她,在她與尤加利搬進來的第一天,這個女孩子就跟著她媽媽一起幫自己搬行李。女孩的媽媽是公寓管理員,常常和另一個年紀相仿的中年人輪流值夜。
「……怎麼是你上來通知我們,」赫斯塔問,「你媽媽呢?」
「她今晚有事,今晚這兒就隻有我一個人。」女孩一手拉著自己的長辮子,微笑著道,「您和我一起下去嗎?」
赫斯塔朝樓下瞥了一眼,先前空蕩蕩的底樓大廳此刻已經站了六七個人,公寓的樓梯上陸續有住戶往下走。人們神色凝重,但並不慌張,有好幾個住客不時向赫斯塔這邊打量,一旦四目相接,又立刻閃避看向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