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都極輕地笑了一下——克洛伊的笑容很古怪,她的表情透露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陳舊母性,但那個拍凳子的動作卻像在逗一隻小狗。特裡昂連續咳了好幾聲才止住了自己的反應,他早就知道女兒裝不像,但沒想到會這麼好笑。
科維希克的臉一下漲紅了,他立即感覺受到了侮辱。他竭儘全力才沒有讓自己當場對著克洛伊發怒,這一刻他甚至沒來得及去顧及赫斯塔的反應,就被克洛伊那種完全無視他本人意誌的好感砸碎了一部分自尊。
“克洛伊小姐。”科維希克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我不坐那裡。”
“好吧。”克洛伊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半跑半跳地來到科維希克身邊,“你要坐哪裡?你先挑?”
法堤瑪笑著道:“我想公爵的意思是讓你不要離他那麼近……你嚇到人家了,克洛伊。”
“但是科蒂一隻手受傷了,”克洛伊道,“他需要人照顧他。”
“我不需要。”科維希克冷淡地說,他立即朝赫斯塔那邊看了一眼——還好,赫斯塔正在同身邊的女伴低聲耳語,似乎沒有留心這邊發生了什麼。
“過來,克洛伊。”法堤瑪示意克洛伊坐到自己身邊來,“還記得媽媽下午跟你說了什麼嗎?”
克洛伊不情不願地回到母親身旁。
眾人紛紛落座。
最終,科維希克坐在了赫斯塔的斜對麵,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維克多利婭。科維希克心中一陣暗喜——他忽然發現這個位置比相鄰而坐更好!如果赫斯塔坐在自己身邊,兩人雖然離得更近他卻難以去看她的表情,而現在赫斯塔就坐在他的餘光裡!
法堤瑪為赫斯塔與維克多利婭倒茶:“明天國王廣場的默哀活動,你們會去嗎?”
“不去。”維克多利婭雙手扶著茶杯,“您不提我們都不知道還有個這樣的活動。”
“我們是要去的,”特裡昂道,“明天整個廣場都會限製通行,國王會親自引領默哀活動,並完成禱告——整個埃芒裡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去,連總督都會露麵呢。”
維克多利婭有些驚訝地瞥了特裡昂一眼,因為這位男爵談論這件事的口氣就像是在談論一次普通而隆重的節日盛典。
“總督好像很久沒有露麵了,”赫斯塔道,“我上次當眾看見他還是在緊急會議的投影屏幕裡。”
“所以才說這次不一般哪。”特裡昂道,“不過這次默哀是受邀製的,你們如果沒有被邀請,我們也沒法帶你們過去……”
“沒什麼。”赫斯塔笑著道,“我今天剛剛搬完家,明天剛好收拾收拾東西。”
“您喜歡那裡嗎?”法堤瑪問。
“喜歡。”赫斯塔立刻回答,“說到這個我有個問題想來請教……”
眾人的目光同時看了過來,赫斯塔從外套口袋裡取出一張四折的紙。
“我想在種植園裡開個小學校,但——”
法堤瑪立刻發出了一聲遺憾的低歎:“您已經去市政廳谘詢過了?”
“對……”
“唉您不該去的,”法堤瑪低聲道,“如果您什麼都不問,那麼您在那裡想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我已經問了,”赫斯塔撓了撓頭,將手中對折的文件展開,“現在的問題是市政廳要求,所有接收14歲以下孩子的學校必須有至少一名‘兒童教育’專家,但我查了一下,這個貌似是十二區自己建立的一套體係……我該上哪兒找這類專家?”
“我可以幫您打聽打聽,”法堤瑪接過赫斯塔的文件,輕聲道,“但您為什麼要自己辦學校?”
“我帶著兩個孩子。”赫斯塔道,“讓她們就在園區裡上學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