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笑了一聲:“總督考慮得真周到,我自己是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花一個子兒的……”
“話不要說得這麼絕對,”秘書低聲道,“和親自花費心力去解決園內爭執比起來,花一點小錢要實惠得多。”
赫斯塔不置可否。
很快,祖父長們的仆從帶來了幾個中年男人,儘管赫斯塔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但她當然還記得這些麵孔——都是昨天下午跑來主屋鬨過事的。
相較於昨天群情激昂的狀態,他們今日都表現得相當順從。這種順從並非絕對地心悅臣服,而是即便心中懷著極大的怨氣與不情願,臉上不時露出不認同與惱火的表情,但輪到他們說話時,每一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伏低了背,並恭恭敬敬地伸出手,在左頰劃一個半圓。
維克多利婭又一次聽到“薩利瑪”這個稱呼,她隱約記得桑塔也這麼稱呼赫斯塔與萊凜,於是她低聲向赫斯塔求教這個稱呼的含義。
“似乎是領袖或是領主的意思。”赫斯塔輕聲道,“我不是很確定。”
兩人就這麼旁觀著祖父長們與農場棚居客們的協商,大約半小時後,雙方以十五隻羊羔與一隻牛犢的價格成交——而祖父長們將直接牽走這頭牛犢和一隻羊。
眾人開始訂立契約,在最後的簽字環節,眾人又因為究竟是叫“兩個女人”還是“許多個女人”的問題爭吵起來。十五隻羊羔和一隻牛犢隻能彌補“兩個女人”帶來的創傷,如果要變成“許多女人”,那麼農場這邊還需要提供進一步的補償。
維克多利婭打了個嗬欠,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她鬆弛得有些不合時宜。但凡祖父長們朝她們講話,她就看向赫斯塔或是總督秘書,裝出一副自己在認真聽的樣子。
維克多利婭雙手抱懷,她的視線停在赫斯塔的側臉,忽地想起了昨天夜裡兩人談及深錨的情景。
這趟再去南部,赫斯塔下定決心,要帶一批那邊的“迦葉”過來——就像深錨曾經做過的那樣。具體是放到農場還是安置到工作站去還有待討論,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所謂“讓水銀針成為水銀針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在伯衡的描述中,“迦葉”們的狀態是自然的,顯然他們認為,從“迦葉”到“水銀針”之間存在某種操作——而AHgAs正是掌握了這一關鍵技能,才讓水銀針們的作戰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然而赫斯塔與維克多利婭對到半夜,兩人絞儘腦汁地回憶各自預備役時期的經曆,都沒有找到什麼端倪。顯然,就她們的經驗而言,成為“水銀針”才是自然而然的——每個預備役在第一次遭遇螯合病的時候初次覺醒,而後在訓練室通過與螯合物的攻防戰二次覺醒,並據此開始記錄個人的子彈時間與阿刻戎時刻。
在沒有遇到螯合物之前,這些水銀針們葉一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她們從沒有聽過哪個同僚提起自己幼年時就擁有超常體力的體驗——所有人都默認,子彈時間是二次覺醒後的產物。
眼下的關鍵在於如何讓那些僧伽相信,她們手裡確實有點東西。考慮到深錨已經在南部的山林間騙過一批幼年迦葉,赫斯塔她們若是空口白牙拿不出憑依,恐怕這些僧伽也不會鬆口。
一旁赫斯塔開始加入談判。維克多利婭的思緒被這聲音吸引,便短暫地聽了一會兒。赫斯塔似乎是在提議讓農場的全體棚居客和勞工投票——就像祖父長們先前提到的那樣,所有人,所有的女人,男人,老人,孩子……都來投票,既然大家都住在同一個地方,那麼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來表達自己對種植園名字的好惡。
這個說法似乎激起了一些反對,維克多利婭聽了一會兒,又開始走神。
——話說回來,如果伯衡他們根本就不清楚水銀針是因何而成的水銀針,那豈不是說她們怎麼編都行?
事情的關鍵是,虔信青年這些人對AHgAs究竟了解多少,他們能夠在多大程度上鑒彆她們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