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工作站裡的人,有沒有和你說起過‘多普洛斯的腳心’?”
“那是什麼?”
左側的電梯重新開始朝上運動。
“四十多年前吧,十二區有一個水銀針叫多普洛斯,她在剛進基地的時候發現自己左邊的腳底板多了一顆直徑大約三毫米的痣——你知道,這種長在腳底、手掌上的痣因為經常受到擠壓和摩擦,比較容易發生病變。
“所以當時她的醫生就叮囑她,‘你需要每半年留心一次腳底黑痣的大小,如果哪天它超過了五毫米,我們就必須采取一些行動’。多普洛斯聽完,非常緊張,在基地的那幾年,她每個禮拜都要測一次腳底黑痣的大小,鄭重地記錄在一本專門的小本子裡。
“還好,三年過去了,那顆痣一直沒有變化……直到她第一次參與對螯合物作戰。”
黎各的講述暫時停了下來。
“……她發現自己的痣超過五毫米了?”司雷問。
“不,她在那場戰鬥力失去了她的整隻左腳,然後她就開始用義肢了。”
司雷啞然失笑,黎各也笑了起來。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故事?”司雷問。
“嗯,就是突然想起來……”黎各看著她,“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尤其是現在,天天都是意外,你計劃不過來的。”
電梯門就在此時“叮”地一聲,在三人麵前打開。
“尤其是像簡說的,你不該犧牲睡眠時間。睡得不好,基本就什麼都乾不好。”黎各扭轉輪椅方向,推著赫斯塔進了電梯,“那回見了!”
“回見。”
司雷揮了揮手,看著電梯門重新關上。另一側她的電梯也在此時抵達,司雷踏進轎廂,仍回想著黎各的故事。
“多普洛斯的腳心……”
司雷靠在身後的牆麵上,看著跟前鏡麵中憔悴的自己,忽然想起赫斯塔《登船須知》背後的那句箴言:
我們的隱喻正引導著我們的旅程。
電梯門再次打開,司雷沒有繼續深想,她振作精神,再次踏入了轎廂外的走廊。
……
“黎各,我們去外麵走走吧。”電梯裡的赫斯塔突然說。
“你不是想回去補覺嗎?”
“就……又不想了,”赫斯塔低聲回答,“你昨天說晚上要待著我的門卡出來找找靈感——我們不如現在就到處轉轉。”
“去哪裡呢?”
赫斯塔想了一會兒:“先去露天甲板吧。”
今日海麵平靜,但天空沒有太陽,海麵的光線極其刺眼,兩人都戴上了墨鏡,沿著船舷附近移動。
兩人停在一處建築的陰麵吹風,赫斯塔伸展雙腿,整個人緩緩從輪椅上滑下去半截,她側過頭看向黎各:“……你說司雷怎麼那麼有勁?船上那些人關她什麼事,她偏要管。”
“人家想管人家就管嘛。”黎各直接坐在了地上,“昨天晚上安娜都那麼嗆你了,你不是也選了‘救人’?而且還成功救過來一個心懷不軌的定時炸彈……”
赫斯塔的腰一下就直了起來,“我是因為——”
“想救就救,你也不用解釋。”黎各笑了一聲,“不過你今早真是嚇了我一跳——你怎麼就確定戈培林手裡有《指南》,還用艾格尼絲去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