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漸漸明亮,赫斯塔感到午夜時服下的止痛藥效果正在消退,她胸口的疼痛正在加劇。
“黎各,”赫斯塔輕聲道,“你帶的藥盒裡,還有止痛藥嗎?”
“什麼止痛藥?”
“……就是昨晚醫務室臨時給我開的,能讓我好受一點。”
千葉聞聲回頭:“開藥的時候黎各不在,她不清楚,你的藥還放在樓上你病床旁邊的抽屜裡,很痛嗎現在?”
赫斯塔點了點頭。
“我去拿吧,”千葉站起身,“你要是難受就讓黎各推你回去,一會兒我直接帶著藥去找你。”
“不,我就待在這兒。”赫斯塔回答,“我還是想看看……戈培林想乾什麼。”
千葉搖了搖頭,她步履輕快地離開這間再次安靜下來的餐廳,朝著樓上的醫務室走去。然而還不等千葉走到樓梯口,道路另一頭圍聚的人群已經吸引了她的目光。
“怎麼了,都聚在這裡?”
“千葉女士!您來得正好,通風井裡有人!”幾個船員讓出一條路,好讓千葉能快速上前查看,“您聽,底下有聲音,我們也是剛剛換班經過的時候發現的,也不知道這人在下麵待了多久——”
“那就趕緊找人過來救援啊,”千葉顯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你們圍在這兒也沒用。”
忽然,一聲輕微的呻吟從底下傳來。
千葉聽著有點不對勁。
雖然感覺可能性不大,但她還是走上前,朝通風井的底部探頭。
“安娜?”千葉輕聲喊了一句,“是你嗎?”
“……嗯?是誰,”安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千葉?”
千葉一怔,立即丟掉了手裡拿著的一次性茶杯。她兩手抓著通風口的邊沿:“你怎麼會在這下麵!?”
“……怎麼辦,怎麼辦,”安娜低聲喃喃,仿佛意識已在崩潰邊緣,“我好像……在流血?”
黑暗中,安娜聽見一陣疾速離開的腳步聲,她無聲地笑了笑。過了一會兒,更多的人聚集在了五層樓道的通風井開口,一束光從上方打下來,那是一隻強力手電,它被直接固定在通風井的高處。
千葉牽著一條救援專用繩,很快倒懸著下攀至安娜所處的位置。
狹窄的通風井限製了千葉的動作,她沉默地將救援繩尼龍搭扣纏上安娜的腰與肩,泛著青藍色的冷光從上方打下來,隨著千葉的動作而不斷閃動,安娜配合地抬起手,目光始終落在千葉的臉頰上。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以至於安娜能清楚地聽見千葉的氣息,看見她額頭因為倒懸而格外明顯的青筋,那副標誌性的傲慢笑容已經從千葉的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凝重……甚至有點狼狽的神情。
安娜緩慢地呼吸著,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的一個雨夜,相似的回憶仿佛一道降臨的閃電,將間隔的時間擊穿。同樣是在一個這樣幽深的狹間,同樣是她與千葉,唯一的不同隻在於,當時那確實是一個危急萬分的時刻……
通風井外的船員擔心地往下看:“千葉女士!一切還順利嗎?”
“很順利!”千葉將最後的一道搭扣固定在安娜的左臂上,她壓低了聲音,“你是哪裡受傷了?嚴不嚴重?”
安娜哼哼了幾聲,“我沒有受傷呀。”
“……你剛不是說你在流血?”
“因為我在經期,”安娜微笑,“雖然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