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培林先生?”有荊棘僧侶回過頭,“是這樣嗎?”
戈培林立刻回答,“當然不是——”
“再說回黃金時代的那個血案,”赫斯塔輕聲道,“在那場精心策劃的海上謀殺裡,有一個人從屍山血海裡活了下來,等到了最後的救援。在那之後他音信全無,直到晚年才動筆寫下回憶錄,揭示當年發生在恐怖客輪上的一切……不過這些書稿已經在大斷電時代散佚,我們現在是讀不到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今早剛剛讀到了一篇當年的人物特寫。”
“哪兒來的?”
“裁定者自然有裁定者的渠道,”赫斯塔淡然回答,“不過當年那個唯一幸存者的名字是什麼,你想不想知道?”
戈培林一怔,已經從赫斯塔的反應中猜到了答案。
他沉默良久,終於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海因希·戈培林?”
“沒錯,當年最後的幸存者,正是羅博格裡耶的首席秘書,海因希·戈培林。”
戈培林站在原地,人群的視線全部轉向他。
赫斯塔收回目光,“《指南》裡的那張便簽,多半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如果我們繼續按照這些老舊文本指引的方向走下去,無非是將當年已經發生的一切再重演一遍……也許這是你戈培林願意見到的,但我認為沒有必要。”
“這些不過你的話術……”戈培林再次看向身旁的同行者,“不要相信她,一旦看過了《指南》,有些事情就徹底改變了,即便是轉述也一樣——”
“我能來說兩句嗎?”
一個聲音從人群的外圍傳來,人們循聲而望,同時看向了此刻在曼特爾旁邊的中年人。
赫斯塔一時意外——這是安娜的聲音。
“我們誰都不希望看到分歧,”安娜的嗓音比昨天沙啞,但聽起來反而多了幾分年老者的慈祥,“不論如何,眼下是個難關,倘若內部充滿這樣的爭端、猜疑,那一定不利於大家平安地走到最後,或許,我作為一個長者,也應當分享一些我的想法……”
赫斯塔眯起眼睛。
“……說說看?”
“你們的分歧在於,要不要當眾分享這份《指南》。你們兩方各執一詞,一個是前裁定者,一個是現裁定者,大抵都各有各的道理,”安娜微笑著道,“那麼,為什麼不把選擇權交給這裡的乘客呢?”
“對!”戈培林立刻附和,“不願聽的現在可以馬上離開——”
安娜搖頭,“不。”
“……什麼?”
“現在讓大家離開,就存在著某種裹挾的可能,”安娜輕聲道,“或許有人是想要留下的,但礙於壓力不得不走……我們至少應該留下一些思考的時間。”
“那麼,”赫斯塔望著她,“我可以將這些文檔全部貼在一個指定位置,願意去看的人可以自行前往,你覺得怎麼樣?”
安娜輕輕聳肩,“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剛好也省了我口舌之勞。”赫斯塔拍了拍膝上的文件,“就這麼定了吧,下午三點前,我會把三份複印的《指南》分彆貼在格雷斯劇場、航行博物館和船尾甲板的觀景台,明天早九點,我們還是在畢肖普餐廳彙合。”
“那個……”人群中的古斯塔夫舉起了手,“是不是還應該討論一下今天的死亡通知?也許有人已經收到了新的‘夜宴邀請’……?”
“不用擔心。昨晚淩晨的時候勒內已經收到了,我已經和他溝通過了今天的注意事項。”赫斯塔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想各位今日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