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用麻煩你的,周末我來幫忙就是了,但今天我媽去水房接水的時候滑了一下,扭到腰了。”
“……沒事吧?”
“幸好是在醫院……幾個護士當場就把人抬走了,找醫生處理完才通知的我姐,”丁雨晴輕聲道,“她現在也不方便動,剛好我們隔壁房床位是空的,反正先在醫院歇一晚吧,明天再看情況。”
“你姐夫呢?還有丁嘉禮呢?”
“我姐夫這兩天在出差,一下趕不回來……丁嘉禮,”丁雨晴低笑了一聲,“誰知道他一天天在忙什麼,反正我叫不動他。”
推開病房門,赫斯塔看見一家人陌生的麵孔,她們一老一少,看起來與徐如飴和丁雪陽差不多年紀,床上的孩子正在睡覺,看起來比苗苗還要小幾歲。
赫斯塔向她們點了點頭,她們也報以微笑。病房裡一共有四張病床,每一床都用一張淺綠色的簾子隔著,丁雪陽和苗苗在最裡頭。
兩人躡手躡腳地穿過病房,赫斯塔先看見一張空床,緊接著才發現丁雪陽正抱著苗苗坐在綠簾旁的一把椅子上。丁雪陽身後,一張桌麵斑駁的床頭櫃上放著一些攤開的繪本和沒吃完的水果,
苗苗似乎睡著了,吊水的藥瓶掛在她的頭頂,透明的輸液管垂落下來,紫色針管和白色膠帶一起貼在苗苗的額頭。
丁雪陽的手輕輕拍撫著女兒的背,她聽見聲音,抬頭望向赫斯塔與丁雨晴,無聲地向眼前的兩人問好。
“……怎麼打這兒啊。”赫斯塔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一邊用極輕的聲音向丁雨晴詢問。
“苗苗老喜歡亂動,”丁雨晴輕聲道,“一動針就歪了,歪了就得重打,這兩天手上腳上的血管都紮完了。”
赫斯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即便是在睡夢中,時一苗仍然緊緊抓著媽媽的頭發,她擰著眉,表情十分嚴肅,仿佛下一刻就要發泄不滿。
丁雨晴上前,“……我抱一會兒,你起來走走?”
丁雪陽點了點頭,表情痛苦地將苗苗小心地移交到妹妹懷裡,久坐帶來的酸痛讓她深深吸了口氣,赫斯塔忍不住上前攙扶。
幾乎就在這時,時一苗睜開了眼睛。當她在朦朧間發現眼前人從媽媽變成了小姨,小小的身體突然迸發出巨大的能量,以沙啞的嗓音嚎啕大哭。丁雪陽連忙上前把孩子重新抱在了懷裡,不斷低哄著“媽媽在呢”“媽媽沒有走”。
然而一切無濟於事,病房裡剩下的三個孩子紛紛從睡夢中醒來,兒童的哭聲如同野火遇秋風,迅速在整個病房中蔓延開來。
赫斯塔有些頭痛,她一言不發地在掛著時一苗名牌的床前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護士趕來查看情況,順便幫時一苗拔掉了額頭上的針,可即便如此,苗苗仍然哭鬨著叫喊媽媽——不論丁雪陽與丁雨晴如何勸慰,這哭聲仍然沒有止息的勢頭。
丁雪陽還在努力安撫,一旁的丁雨晴已經瀕臨崩潰。她的胸腔不斷起伏,看著時一苗的目光愈加憤怒。
在徹底的爆發之前,她忽然被赫斯塔拉住了左手。
“我們出去走走吧。”赫斯塔輕聲道,“這裡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