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夢話……”
“真的,”赫斯塔輕聲道,“在一些遭受過螯合物侵擾、但沒有完全毀滅的荒原,不管是AHgAs還是附近的聯合政府都做不到長期派駐醫療人員,這個缺口一般都是就地補充,在當地征召一部分能讀寫的青壯年,從頭開始培訓,周期最長七個月,一般培訓的第三第四周就直接上崗了,我認識一些這樣的醫生。”
成曉淑微微顰眉,“這算赤腳醫生吧?宜居地裡認嗎?”
“有兩年執業經驗以後,聯合政府會開一個證明,拿到了這個證明,這些培訓醫生就可以直接準備參加宜居地內的醫生執業考試,”赫斯塔答道,“如果之後想在宜居地內執業,就多這麼個程序。”
“那……前後加起來也要三四年?”
“要的吧,”赫斯塔回答,“但你想在宜居學醫還得先考醫學院,走這條路就不用。不止是醫生,車輛維修、武器維修、橋梁工程……一般各區的聯合政府都有戰時培訓流程,在當地召集誌願者後,由資深從業者在短期內進行高強度的實用性教學,一天的教學時長——包括實踐——可能在十四小時甚至更多,整個培訓周期下來,一般也就三到七個月。”
赫斯塔看著尤加利,“比求學效率高,但確實得吃點苦頭。”
尤加利沒有說話,她怔怔地望著赫斯塔,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仿佛忽然之間,人生多出了無數個路口,無數種可能——汽車維修?武器維修?尤加利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帶著勞保手套,渾身沾滿機油,在一個巨大的機器前工作的形象……這情景既荒謬,又令人心潮澎湃。
“……這你也能幫忙聯係嗎?”尤加利小聲問道。
“我得問問,如果能找到合適的培訓計劃,應該就可以。”赫斯塔回答,“有時候也得看運氣,看看哪些地方在招人,要是地點太危險,那我也不建議你們去。”
“好厲害。”成曉淑感慨,“你是這麼乾上醫療兵的嗎?”
“嗯,”赫斯塔陷入沉思,“也算吧。”
幾人都沉默不語,在寂靜中,成曉淑提出的那個假想問題突然變得現實起來。
尤加利和成曉淑自己都不由自主地重新開始審視“最想做的事”這個問題——當一個美好的願望遠在天邊,人大可以儘情想象它的實現,但當它真的近到仿佛跳一跳就能夠到的時候,思考和幻想竟忽然變得煎熬,令人疑惑,甚至心驚。
“所以你們想做什麼?”赫斯塔又問。
“真奇怪,”成曉淑喃喃,“我感覺……自己以前好像沒有真正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是你提出來的問題啊。”
“所以我才說奇怪嘛。”
赫斯塔又看向另一邊,“尤加利?”
尤加利兩手抱膝,出神地望著腳尖,沒有回答。
……
十點多,成曉淑和赫斯塔一起從尤加利的公寓裡出來。
兩人在清冽澄澈的夜風中跑了好一段路,心情十分舒暢。兩人一到公交站,見站牌提示下一班公交車還有二十多分鐘才到,當即決定小跑著回學校。
“你最近兩個禮拜哪天有空啊,”赫斯塔問道,“挑個時間陪我去買杯子吧?”
“你買杯子乾什麼?”
“給尤加利當轉正禮物啊,我看她好像很喜歡——”
“你自己去吧!我不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