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剛要開口,司雷先抬起了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千葉派來的說客嗎?”
赫斯塔皺起眉,“……什麼?”
“不是嗎。”司雷認真打量著赫斯塔的表情,“如果千葉讓你來勸我什麼,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不會改主意的。”
“我知道千葉小姐前段時間來找過你,她和我講過這個,”赫斯塔回答,“但除了戰鬥任務,千葉小姐很少……幾乎沒有讓我參與過彆的事情。”
“這樣嗎。”司雷笑了笑,她走上前用力地抓了抓赫斯塔的胳膊,“你變化真大,看起來比上次精神多了。”
“什麼說客,”赫斯塔追問道,“她來說服你什麼事?”
“既然千葉沒有和你說——”
“可你已經說了,”赫斯塔好奇道,“話都說了一半,還是說完吧,彆吊我胃口!”
“這段時間沒有誰來找你談過話,或是收集過信息嗎?”
“沒有,”赫斯塔回答,“哪方麵的信息?”
司雷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升明號。千葉希望我撤回我關於升明號的報告,或者,把其中關於安娜的部分刪掉。”
赫斯塔表情微動。
司雷敏銳地覺察到赫斯塔的表情變化,“千葉和安娜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不是說安娜以前當過千葉小姐的老師嗎,”赫斯塔佯作回憶,“她們應該認識很久了。”
“是很好的朋友吧。”司雷道。
“應該……吧,”赫斯塔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司雷目光微垂,“不講這些了,走吧,和我說說你最近的生活。”
兩人在醫院的走廊上散步,她們一側是病房,另一側是窗戶。順著玻璃窗向下看,一個精致的中庭花園映入眼簾,幾個陪病家屬深夜站在中間的亭子裡抽煙,點煙時一點火光亮起,又很快熄滅。
赫斯塔問起司雷近來的生活,她方才一見到她就覺得司雷變得比從前更加憔悴,追問之下,果然是小雨的病情更重了。赫斯塔留心著司雷的神情,她原本思量著自己應當如何安慰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但長久地聆聽下來,她並沒有在司雷身上感覺到多麼劇烈的悲傷,司雷隻是疲憊……司雷太疲憊了,她看起來就像是已經跌入了耗竭的穀底,還要忍受命運接連不斷的填土。土塊一抔一抔地落在她的心口,壓在她的身上,但她根本懶得去拂。
司雷平淡地講述完這段時間小雨病情是如何惡化,這反而讓赫斯塔有些無措,這種平淡讓司雷看起來仿佛完全不需要安慰,但她身上那種幾乎瀕臨崩潰的倦怠氣質又令赫斯塔心下駭然。
赫斯塔沒能開口提克謝尼婭,當司雷詢問她最近生活如何的時候,她支支吾吾地說了些學校與住家的怪事,那完全是在與司雷分享見聞,而非向她尋求建議。望著司雷的眼睛,赫斯塔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不小心撞著小腳趾的小女孩,跑去向一個病得要截肢的大人討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