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樣子。”瓦倫蒂輕聲道,“他最近應該是和聯合軍一起去南邊幾個荒原巡查了,按現在這個速度,可能兩周後會來譚伊。”
“令尊真是位勇敢的人。”
“那到時候要見一麵嗎?”
千葉在心裡稍微算了一下時間,低聲道:“到時候看情況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臨走時,瓦倫蒂才走出房門就立刻轉了回來,“對了,安娜女士的手稿……我差點就忘記給你了,好厚一打呢……”
說著,瓦倫蒂從自己的黑色挎包裡取出一疊四指厚的稿子,裡頭全是用打字機敲出來的長短句,密密麻麻,但又十分工整。
從聽到“安娜”這個名字開始,千葉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我爸爸現在是安娜女士的主治大夫了。”瓦倫蒂輕聲道,“以後再拿安娜女士的手稿,我們不用再像以前那麼費事,他現在每個月都可以去看她。”
千葉默不作聲地接過了手稿,手稿的封麵是額外加上去的,瓦倫蒂的父親用花體字在上麵寫下《森林吟唱之時·下》。
“她還在寫這些沒用的東西啊。”千葉喃喃道,“根本沒有人會看的。”
“我就看過了啊,”瓦倫蒂微笑著爭辯,“看完感覺很有啟發,我從來沒有見過誰能把森林的科普寫得像她這麼有趣。”
“她身體怎麼樣,現在?”
“短期還好,長期不太樂觀,”瓦倫蒂低聲道,“上個月她膝蓋做了個小手術,如果修養得當,以後是可以站起來的。我爸爸向聯合政府那邊提過好多次了,安娜女士未來需要的不是持續靜養,而是儘快恢複正常生活,總是把她囚在一個地方,就算那兒是皇宮也無濟於事。好在她現在還能寫作,至少在書寫的時候她是自由的。”
千葉沒有回應,她看回了手稿,“這個東西……還是交給上次十四區的那個編輯嗎?”
“對,這裡頭有兩份稿子,一份交給編輯,另一份,安娜女士希望你能替她保管,她擔心如果把底稿留在她自己手上,下次聯合政府來突擊檢查的時候還是會被直接搶走。”
“好。”千葉已經迅速地找到了這遝手稿中分界的那一頁,“我知道了。”
“你有什麼東西想轉交給她嗎?像是——”
“沒有。”
“無所謂,反正我爸也要再等兩周才到,你可以再想想。”瓦倫蒂再次站了起來,“等我爸來了譚伊,下一站就是回核心城了,他不會在這兒停留太久。”
“好的。”千葉抬頭看向瓦倫蒂,“辛苦你了。”
“沒什麼。”瓦倫蒂也望著她,“我聽爸爸說,安娜現在的生活非常孤獨,如果有人能給她寫一封信的話,應該能帶去極大的鼓舞。”
“……你可以寫一封啊,”千葉道,“之前安娜給我們上博物學概論的時候,你總是跟在她屁股後麵問各種問題——她對你印象一定很深。”
“我已經寫好了。”瓦倫蒂笑著道,“不過已經快四年沒見了,我能寫的東西不多。你知道基地裡的生活就是又規律又單調的,我再怎麼寫也寫不出花來,不過,如果是你——”
“我也寫不出花兒來,”千葉答道,“我做的很多事本來也不方便開口,萬一信中途被截了還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彆勸我了。”
瓦倫蒂輕輕歎了口氣,但她很快又再次笑起來,“也是,我隻是提個建議,你不要覺得為難。”
瓦倫蒂走後,埃盧重新走進了病房,見千葉正單手整理著手稿,埃盧問起緣由,千葉如實相告。
“您是否需要幫忙呢?”埃盧問道,“我明天可以幫您寄出去。”
“不用了,剛好下個月我還要去一趟十四區。”千葉垂著眼眸,“我親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