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立刻就嗅到了空氣中不尋常的奶油香味,圖蘭一眼看見冰箱旁邊放著的陌生紙袋。
赫斯塔從自己房間裡探出頭來,“我從市中心帶了幾塊點心,你們吃嗎?”
……
客廳的桌子上,三人圍著那張大白方桌坐成一排,莉茲坐在中間,她小心地拆下紙盒上的紅色緞帶,裡麵是四塊拚在一起的方形小蛋糕。
圖蘭和莉茲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感歎——自從來到基地,她們已經快忘記了奶油蛋糕的味道。
兩人大快朵頤,等吃到還剩最後一點點,又有些不舍。
“之前幾次出任務,都是直接去的目的地,他們根本不給時間讓我們這些預備役閒逛,”莉茲說道,“我到現在也隻去過市中心一次——還是坐在車裡隔著深灰色玻璃看的。”
“我也好想出去看看。”圖蘭咬著金屬叉,輕歎了一聲,“我都快忘了外麵是什麼樣子了。”
赫斯塔著實沒想到兩人竟在基地裡一直待了兩年。
“本質上,基地並不屬於譚伊市,也不屬於第三區,你踏出基地一步,就相當於從一個行政區走到另一個行政區——這麼說你能明白嗎?”莉茲解釋道,
“轉正的水銀針享有一定程度的區域自由,所以他們可以在部分大區隨意來去,但如果我們預備役要出去,就得有合理的事由,”圖蘭在一旁補充,“像是實習任務、探親——”
“不說這些了……羨慕你啊。”莉茲望著赫斯塔,“你下次出去是什麼時候,我得掐著算算。”
“這個不看我,看千葉小姐的時間,”赫斯塔回答,“可能是周一早晨,周三上午,周四下午,周五早晨,還有周六周日全天中的任何一個時段。”
圖蘭趴在桌子上,意猶未儘地望著已經空空如也的蛋糕盒,“這家店叫什麼名字?下次有機會我也要去看看。”
“白輪船。”赫斯塔回答。
莉茲的眼睛睜大了一些,她輕聲重複這個詞,神情如同遇見一個久彆重逢的親切好友,“老板是哪裡人?”
“維柳欽斯基荒原,十四區那邊的。”赫斯塔答道,“老板娘叫達裡婭太太,她也和我說起過阿斯基亞。”
莉茲發出一聲由衷的歎息——這聲歎息裡全是驚喜和滿足,莉茲臉上浮起微笑,命運帶來的巧合猶如一件並未期許過的禮物,突然落在她的頭頂。
“你們認識?”
莉茲搖頭,“應該不認識。”
圖蘭望著莉茲變幻的神情,不由得好奇:“白輪船……是什麼典故嗎?”
“是那首歌呀。”
莉茲輕輕哼唱起來——赫斯塔很快認出,這正是幾周前,莉茲帶著她學習水銀針戰歌時曾唱過的一首阿斯基亞小調。
那天莉茲彈著手風琴,在上午柔和的陽光下,用其他人聽不懂的語言輕輕吟唱:
有沒有比你更寬闊的河流,艾涅塞?
有沒有比你更親切的土地,艾涅塞?
有沒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難,艾涅塞?
有沒有比你更自由的意誌,艾涅塞?(1)
——
(1)引自《白輪船》卷首詩。艾涅塞,意即“母親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