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譚伊市老城區的街道,迦爾文和肖恩一前一後從一家房產中介的大門走了出來。
肖恩一路蹦蹦跳跳,幾次與路人撞個滿懷。每當此時,他就誇張地鞠躬道歉,路人們不明所以,總是在錯愕中原諒了他。
迦爾文少見地沒有乾預他也很少像今天這麼興奮,他手裡緊緊握著一份新簽訂的房屋買賣合同:兩兄弟用這些年所有的存款,共計30萬羅比,付下了位於譚伊老城區北部一座與教堂毗鄰房子的首付。
雖然這棟房子沒有一個六百平的後花園,但從後院院門往外走十幾米就是一個占地60公頃的天鵝湖湖的名字似乎並不叫這個,但第一次去看房的時候,他們就看見一群天鵝正從湖心擊水起飛,於是他們隻喊它“天鵝湖”。
這是迦爾文第一次看到天鵝,要不是它們細長的頸與巨大的身型,他差點錯把它們認成了鴨子。
那一日天鵝們張著雪白的翅,蹬著漆黑的蹼,在湖心踩下十幾道水花後就進入了飛行姿態,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上方。
這一幕帶給迦爾文極大的震撼。
他那時站在湖邊,呼吸輕顫,這些姿態優美的水鳥讓他一時間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來乾什麼,不遠處的教堂就在這時傳來了整點的鐘聲,將他從這巨大的幸福中喚醒。
那天看過房後,迦爾文和肖恩沿湖散步,他們遇上了一位遛狗的老人,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兩隻狗一見肖恩就一陣狂吠,他嚇了一跳,隻能遠遠躲開。
老人懷帶歉意,便留下與迦爾文聊了會兒天,期間,兩隻大狗與迦爾文相處愉快,它們吐著舌頭轉著圈,聽他的命令蹲坐、握手。
老人說他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都會出來遛狗散步,在聽聞迦爾文可能成為未來鄰居之後,他熱情地向這位身材魁梧壯碩的年輕人指了指自家的方向,並盛情邀請他搬來之後來家裡坐坐。
如今,迦爾文已經將那棟房子買了下來,這就好像是在說他曾經在那個下午短暫體驗過的靜謐生活也已近在咫尺。
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從那棟房子裡醒來。在那個平凡的上午,他做飯,收拾屋子,然後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打理花園和菜地,視察當日的花草和果蔬是否長勢良好。
或許中途他會發現這裡那裡出現了問題,比方說家裡缺了一些東西某種特定的除蟲劑、某類特彆的螺絲或扳手諸如此類,那麼他會立刻準備去兩公裡外的超市采購。
但在那時,他不會選擇開車,也不會選擇任何公共交通,他會戴上一頂遮陽帽,沿著外麵的瀝青馬路悠哉悠哉地步行過去。
等白日消磨殆儘,傍晚來臨,他會像那個老先生一樣披上外套出去遛狗,那一路他必然會遇上許多迎麵走來的鄰居,他會和善地向每一個人打招呼。當然,他不能把家務全包了,這裡麵有些事情也得交給肖恩來做,比如除草,澆水,或是遛狗他遛兩天,就得輪到肖恩遛一天
這是迦爾文幻想過千百次的“普通的一天”。
儘管最近幾年他非常忙碌,以至於每年待在譚伊的時間加起來不會超過一個月,但因為見過了這座房子,這些幻想的細節已變得尤為真實。
“咱倆今天把首付敲定了,銀行那邊還欠了49萬,”肖恩興致勃勃地在旁邊算著帳,“我們現在的吃住都由s負擔,你每個月工資基本不花,我隻花一半,那我們每個月還能多出三千七、三千八羅比,這些錢裡2000羅拿來還貸,剩下的錢可以存起來搞裝修,假設裝修得20萬,那算上我們的獎金補貼,我們就得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