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2 / 2)

虛統領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

光渡十五歲那年,在麵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責問時,他即使會隱藏情緒,也總有那麼一點生疏。

而像虛統領這樣的老手,足可以在刹那間發現端倪。

今年,光渡已經十八歲,依然很年輕,卻有了官場上混跡數十年的老狐狸般的本事。麵對他剛剛的試探,整個人散發著古井不波的沉穩安靜。

仿佛他剛剛隻是聽虛統領放了個屁,所以引不起絲毫情緒上的變化。

虛統領什麼都沒能從他的臉龐上看出來。

這個敵人,成長得太快了。

快得令虛統領心悸。

既然前仇難解,已無拉攏可能,那麼唯一的答案,就變得毫無懷疑。

——殺了他,不能留。

虛隴繼續試探:“光你今日特地支開旁人,獨自去探視都囉耶——可誰不知道都囉兩兄弟,都是王爺軍中心腹?”

“光渡大人,你口口聲聲說與李元闕沒關係,可你為何每次行事,不是與李元闕,就是與李元闕的人扯上關係?”

光渡站住了腳步,回頭看著他,“如你所言,今日我確實與李元闕扯上關係了。”

“那按照虛統領的邏輯,你與李元闕的心腹——都囉耶一起待了五天,那你是李元闕的人的嫌疑,豈不比隻跟都囉耶待了一小會的我,大多了?”

虛隴麵色一變:“你!”

光渡懶洋洋道:“都囉耶在你手中足足五日,毫無進展,我一來,他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既然虛統領有編故事的才能,不如還是想想待會見到皇上時,該怎麼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無能吧。”

虛隴被挑釁得都說不出來話了,臉上都有一瞬的扭曲。

光渡厭倦道:“虛統領,這些年來,你把奸細這個罪名按在我頭上,按了一次兩次三次,你沒玩膩,我都膩煩了,下次,不如給我見識些新的名目?”

光渡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爽快。

“虛統領,快去和陛下告我的狀吧。”

駿馬嘶鳴,虛統領目送他遠去,毒蛇一般眯起了雙眼。

“這世上從沒有巧合。光渡大人,三年以來,你所有的動作都挑不出錯。”

“但我在看著你,一直都在看著你。”

虛統領回望門邊廢墟裡還未燃儘的暗火,眼神中的暗光黏如泥澤,“隻要你行動,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等你露出破綻的那刻……”

“我會親手扒下……你臉上的那張皮。”

今日西北風大,在卷起的黃沙中,光渡目之所及,西夏首府——中興府壯麗的輪廓,逐漸出現在賀蘭山下。

賀蘭山東麓下的中興府,城中城外有著無數夯土黃屋,土地連著屋子是黃土的顏色,隻有傍山矗立的宮殿,是一片突出的白。

夏國宮殿遙在暮昏與荒蕪的山石側脊之間,如一團被夾在天與地中間的雪雲,是這片風沙黃地上唯一無垢的純色。

光渡進宮前,回了一趟自己在中興府的小院。

這是他在中興府偶爾歇腳的居所,雖然小,卻也夠他換身衣服,在進宮前整理儀容。

他原來的衣袍被都囉耶的弄臟,進宮麵聖前,他選擇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光渡換衣服的時候,並沒有支開一路跟過來的張四。

而張四自覺抱著劍,守在光渡的臥房外。

以張四卓絕的聽力,他可以聽清房門裡傳出的每一個響動。

他聽見光渡利落地解開了自己的外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光渡似乎是想重新束好長發。

夏國男子蓄禿發,這本是開國皇帝夏景宗定下的規矩,可是百年後風俗慢慢改變,尤其是當朝皇帝崇尚文治,帶頭效仿宋國保留著長發,如今夏人倒是與宋人蓄發的習俗很相似了。

他知道光渡頭發很長。

解下發冠時,烏發會像水一樣從身後傾瀉下來,會有很柔和的聲音,那是發落下來時拂過的風。

每一個出現的聲音,都能讓人在腦海中勾勒出畫麵。

聲音不絕於耳,想象卻無韁可控。

張四不自然地抿緊了唇。

臥室內,光渡換衣服的間歇,和身邊的小廝有短暫交談。

光渡吩咐道:“拿前日送過來的那件衣裳,我要進宮。”

那個小廝是個啞巴,張四從來沒聽到他說過話,但這啞巴很老實,光渡一直用著他。

小廝在服侍光渡換好衣服後,又捧過茶水。

但光渡嘗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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