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陰雨天,倫敦飛南城。
溫舒白將身上那件灰白相間的Dior衝鋒衣攏了攏,準備登機。
那堆要帶回國的行李,她一早就交給了家裡派來隨行的人,由他們來料理。
於是登機時,她右手提著的,隻有一個米黃色的禮品袋。
進入頭等艙,將近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注定會讓人疲憊。
溫舒白看了會兒《窈窕淑女》,看到赫本穿著綠裙子與教授跳舞時,已有些犯困,於是合眼睡下。但因為是在飛機上,睡得並不算太踏實。
睡意朦朧中,不知又過了幾個小時,整個艙室都突然猛烈震動起來,床上的溫舒白緊張地睜開眼,幾乎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便瞧見不遠處的酒杯在桌上晃蕩了下,到了邊緣,就要從桌子上掉下去,最後卻又勉強穩住了。
廣播聲也跟著響起,告知飛機是因為遭遇氣流而顛簸,現已恢複正常,安撫機上乘客不要驚慌。
但經這一折騰,溫舒白的睡意早散了大半。無聊之下,抬手便去找枕邊的手機。
眼神也就跟著瞥見了那抹米黃色。
原本放在桌上的禮品袋,大概是因為剛才的那陣顛簸,此刻正躺在地上。
墜落的高度不算高,可裡麵的東西卻是經不起摔的,溫舒白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忙過去查看情況。
萬幸。
她認真挑選的禮物沒有大的損傷,最高處雖然有輕微磕碰,但也不過是米粒大小,於外觀影響不大。
因怕後麵還會遇到顛簸,她特意把禮品袋往裡放了放,然後才玩起手機打發時光。
機上WiFi雖然能用,但網很慢,點進微信時,她才發現有新的消息彈出來。
“舒白,好想你,我準備去機場接你啦!”
不用細看,溫舒白就知道是誰發來的。
於是溫舒白笑了笑,然後秒回:“好呀,雇你做我的一日專屬司機!”
*
南城時間下午三點半,南城國際機場。
“佳寧姐!”
遠遠看見站在那裡等候自己的人,溫舒白用力搖了搖手臂,欣喜地喚了聲名字。
對麵的許佳寧聽到聲音,幾乎小跑般朝她奔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不知道最近倫敦有多冷,雖然才七月份,但我都打算再降溫就穿件薄款羽絨服了。”
七月陰雨連綿,氣溫隻有十幾度的倫敦,與南城很是不同。
南城還在夏季,天氣熱,溫舒白手臂上搭著那件登機前穿的衝鋒衣,不覺已出了汗,許佳寧隨手幫她拿著,兩人依在一起聊天。
“對了,劉叔他們呢?”許佳寧好奇,“剛才還看到他們在你身邊跟著。”
“我讓他們取了行李就先回家,反正有你在嘛。”溫舒白的手肘輕輕戳了戳許佳寧的腰,眨眨眼撒嬌道,“我說雇你當一日專屬司機,可不是開玩笑的。”
和許佳寧說話時,溫舒白從來都學不會“客氣”兩個字該怎麼寫。
兩人是小時候在舞蹈班認識的。
那時候溫舒白對跳舞很感興趣,溫家擔心私教形式會讓溫舒白一個人太孤單,便把溫舒白送去了南城口碑最好的舞蹈班。
雖然這倆人最後一個怕耽誤學習,一個父母覺得學舞太受累遭罪,一個月後,都沒繼續學下去,但倒是因此成了一生好友。
許佳寧比溫舒白大四歲,溫家父母看自家獨生女終於有了個伴,也是很早就歡歡喜喜地把許佳寧認作了乾女兒。
“我確實是開車過來的。”許佳寧在撒嬌下妥協,“不過我的溫大小姐,我怎麼記得乾媽另有吩咐?”
說曹操曹操到。
許佳寧剛說完這句話,溫舒白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溫舒白硬著頭皮接起,聽著對麵的詢問:“舒白,彥遲沒去機場接你嗎?”
果然擔心什麼便被問什麼。
溫舒白靜了兩秒,實在沒想到合適的理由,隻好老實且彆扭地回道:“媽,是我沒告訴他。”
這下輪到媽媽沉默了,最後還是旁邊的許佳寧主動開了口:“乾媽,我已經來接舒白了,估計半小時內就能把她帶回家,您不用擔心。”
溫媽媽這才語氣稍緩:“也好,這個時候再叫彥遲過去是有點晚了,那我們在家等你們回來。”
掛了電話,許佳寧看著愁眉苦臉的溫舒白,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你和陳彥遲吵架了?”
“怎麼可能呢?”溫舒白搖頭,“我們聊天都很少。”
頓了頓,她才對許佳寧猶豫地說出心裡話:“我隻是不太想見他。”
“你好像確實不怎麼跟我聊起他。”許佳寧回憶一陣,認真道,“如果不是今天說到他,我都快忘了他是你的男朋友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許佳寧的車旁。
聽到最後那句,正在上車的溫舒白嘴角抽了抽,道:“因為我跟他真的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