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傑你把受傷的同伴扔下自己走了?”
夜蛾老師中氣十足地吼道。
夏油和更紗坐著教室的空椅上,就像被訓的小朋友一樣。
夏油傑表麵上看起來很認真地聽訓,但更紗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定,思緒不知浮到哪裡。
他體內的咒力亂成一團。
明顯在處理波濤洶湧的惡劣情緒。
她移開視線,心情更鬱悶了。
——跟她出任務有讓他厭惡到這種程度嗎?
“傑,你在聽嗎?你這是把私情跟正事混淆在一起了。”夜蛾老師更氣了。“你這樣……”
夜蛾老師在台上發火,但台下的兩人明顯都心不在焉。
式守更紗托著頭。
到底還要聽多久啊,肚子餓了,好想吃小甜餅……
“夜蛾老師。”她抬頭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夜蛾老師瞪過來。
“我、呃……”她本來隻是想快點結束這個檢討會,但想說的話卻順理成章地滑出口腔,“我不想跟夏油組隊了。”
眼前兩人都愣了一下。
她挺起胸膛說,“我可以自己出任務的。”
正好對於人數稀少的咒術師來說,組隊其實是比較少見的做法,通常隻有高專新生才會短暫這樣做。
——所以獨力麵對咒靈才是正常的。
“駁回!”夜蛾正道卻中氣十足的拒絕了。
“為什麼!”她鼓起臉的問。
“我也讚同她的說法。”夏油傑稍微回過神來,點頭說,“她已經掌握了基本的戰鬥和咒術,不需要另一個人跟著。”
咦,居然稱讚她?
這家夥也有良善的時候嘛。
她驚歎了兩秒,但又立刻駁回了這個想法——他隻是嫌她礙事而已,沒有彆的原因。
“你們!”
夜蛾一拍桌子,把兩人都招回神。“首先是你,更紗!”
“是!”她下意識挺直腰杆。
“隻不過是出個任務就弄成這副慘樣!你覺得你能離開傑的搭檔嗎!”
“那是因為夏油他……!”更紗想爭辯什麼。
然而話到口中又停頓下來。
——算了,要不是夏油吃了那咒靈的幻覺攻擊,說不定傻站著任宰任殺的人就是她了。
她把臉撇到一旁。
“今年的咒靈量異常的少,也不太強,外麵並沒有缺咒術師到要學生進行單獨任務。”夜蛾徐徐解釋,“這種機會每個十年都不會有一遍的,給我好好珍惜!”
欸,咒靈變弱了嗎。
她的思維不由得散發了一下……為什麼呢?
“還有你,傑!”夜蛾又拍了一下桌子,把她的思想又打散了。
“我知道你這些天都在找殺了悟的仇人的位置,但是術士殺手伏黑甚爾絕對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對象。”
夜蛾放軟了一點口吻,“你不要把自己迫得太緊。”
對啊,被殺了的五條悟是夏油的摯友來著,那自然會想複仇吧。
式守更紗把視線轉向夏油的身上。
“我沒有。”但夏油傑卻斬釘截鐵的否認,眼神暗沈,“我不在乎那個殺了悟的人在哪裡,也不打算去找。”
式守更紗頓時感到不解,忍不住問,“為什麼?夏油,你不想為朋友報仇嗎?”
他看起來很堅定。
但夜蛾老師應該也不會看錯吧?
“不用。”夏油傑轉過頭去,看不清陰影中的表情。
“因為……沒有意義。”
*
“意義?”
家入硝子停下手上寫報告書的手問,“夏油那家夥這樣說了?”
然後不等更紗回答,硝子又喃喃自語道,“嗯,也像是他的風格吧……”
式守更紗坐在醫務室的辦公椅上轉了轉。“硝子,夏油一直在說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那個笨蛋想的,都是像大義那種東西吧。”
家入硝子又恢複了工作的專注,隻是分神向她解釋。“咒術是強者為了保護弱者而用之類的……真是笨蛋。”
……居然說了兩遍。
啊不對,算進上次是三次了。
到底是覺得夏油傑有多笨蛋啊——式守更紗隻敢在內心吐槽。
在她看來,夏油就是一個奇怪的人。
她天天都跟他出任務,所以確實很清楚他就是在找那些下落不明的人,但他嘴上又說不打算複仇。
“我這樣做隻是因為那些人很危險,他們還有可能害到其他人,所以我作為強者得去鏟除他們,保護弱者。”——他這樣說。
他的眼中卻一瞬間湧現了某種充滿憤怒的黏稠黑暗。
明明很想給摯友報仇,卻不能麵對自己的本心,隻有找到正當理由才能讓自己行動起來。
真是個扭彆到極點的家夥,她想道。但是——
“為了保護其他人而成為咒術師不對嗎?”她疑惑地問,“五條家的人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不會把自己想得那麼偉大哦。”家入硝子笑了。
“那硝子為什麼要當咒術師?”她茫然地抬起頭問。
“唔,也沒什麼原因吧。硬要說的話……是錢?”
“跟冥冥小姐一樣?”
“不是不是。”家入硝子擺手道,不緊不慢的笑著。
“主要是在這裡當咒術師的話,感覺買煙的錢、吃飯生活的錢都不用擔心,就順勢留下來了……反正我也沒彆的事情可做?”
“感覺、是很現實的說法。”更紗搜刮著合適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