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討厭啊。
——明明剛剛才得到屬於自己的身分、以自己的身體跟大家認識。
她還什麼都沒有做。
想再見一遍八原的大家。
想要再多過一點這樣有趣的日子。
然而最後連戀愛的滋味都沒嘗過,就得死在這種地方了。
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強烈的遺憾占滿了心頭。
她伸手抓住了這份心情。
咒力再次泉湧出來。
“最後的對手是像你這種千年老怪物,也不算可惜了。”她再次展開了自己完整的領域,“領域展開,木偶劇舞。”
站在巨大的舞台與無數小熊間,她的眼睛化成天空般的蒼藍。
身體也如同沙漏一樣發出了倒計時警告。
“所以才說式守的人就是礙事啊。”宿儺流露出亢奮的心情,似乎迫不急待地擊潰他的對手了。
“消失吧。”她麵無表情的欺身上前。
她手中的無下限化為巨大的斥力。
隻是輕輕一甩,就把宿儺摔出去數十米遠。
咒力與生命一起燃燒的感覺近乎令人迷醉。
舞台上的小熊們再次跳起舞來,卻沒有發出平常尖銳雜亂的笑聲攻擊。
——真是的,平常想讓它們安靜一點都不行。
怎麼偏偏是現在聲音失靈了呢。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她雙手合十,與宿儺之間的距離被術式瞬間壓縮,她出現他麵前反身翻騰踹出一腳,沒有任何留手。
“?……嗬。”宿儺雙手格擋仍然被踹出去了,似乎沒想到火力全開的她會變得如此棘手。“這個小鬼怎麼樣也沒所謂嗎?”
“你根本無法一直操縱悠仁。”她睜著蒼藍的眼睛,把對方的一切都收進眼內。
她隻要等宿儺被悠仁壓下去,再使用治療的反轉術式就行了
“用性命來困我十分鐘。”宿儺瘋狂的大笑了。“真是暴殄天物啊……不,這才是正確的,儘管拖延我然後去死吧。”
“啊,那就足夠了。”
之後這個世界的最強,自然會想到方法解決。
畢竟他是如此的……聰明又強大,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更堅硬。
——不。
——不是這樣的。
然而她的內心卻有道聲音在說。
這一瞬間的動搖,使她變得有機可乘。
“要不,讓你的這個想法也落空吧。”宿儺嘲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的視野,變窄了啊?”
她回頭一擋,巨大的衝擊力落在擋擊的手臂上。
兩根骨頭同時發出了悲鳴。
“■,開。”
宿儺手中冒出了極高溫燃燒的火焰。
那是彷佛連火山都能燃燒融化的火,席卷了整個領域,把她的咒力都覆蓋下去。
宿儺揚眉笑了,“剛才你確實用光咒力了,現在的也隻是強行擠出來吧。”
所有咒力都用來勉強維持領域了。
她本人如同紙老虎一樣。
“冒牌貨,終究隻是冒牌貨而已。”宿儺一副興致突然消退的樣子。“讓人連演戲的興致都沒有。”
“……誰是冒牌貨!”
第一次的,她這樣嘶喊出來。
無下限·斥力。
她凝聚手中的咒力,用儘全力甩出術式。
“生命的最後一刻都還在用彆人的術式,在說什麼呢。”完全失去興趣的宿儺冷淡下來,“捌。”
當充滿詛咒的砍擊落下的時候,她遠不如自己想像的坦然。
【不要讓那個理由消失。】夏油傑認真的聲音在腦中浮現。
【如果我的世界有你的話,我的青春會更幸福一點吧。】五條悟輕浮的擁抱。
【總之,你算是做得很好啦。】家入硝子拍她肩頭的觸感還停留在身上。
【更紗老師,是去做什麼很危險的事情嗎?】似乎能看到夏目擔憂的目光。
【嗚哇更紗——】菱垣吵鬨地大哭的模樣在眼前。
當這樣的一幕幕跑過的時候,她突然安靜的解除掉所有擬態。
……
宿儺如同漁網般的密集砍擊落下,在舞台上揚起巨大的煙塵。
——得手了。
宿儺感覺到咒力的回饋反應,煙塵散去一看,卻發現他砍開的卻隻是陳舊的棕色小熊。
它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棉花內餡翻了出來。
木偶劇場也在崩塌,小熊們一個接一個消失。
這到底是有沒有得手——?
宿儺冷靜的察看著。
“你說得對,我從來都不知道怎麼用自己的術式。”
式守更紗的聲音傳出來。
她平靜地站在崩潰的舞台中心,遙遙看著他,“很諷刺吧,我一直都希望找回自己,但是實際上,卻不曾想過擺脫他的術式。”
因為感覺很安全。
在他的力量裡,她能保護她重要的人。
她不會軟弱的經曆失去,也不會毫無反抗之力的被誰踩進地底。
“甚至得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能使用六眼的時候,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居然是——”
“我作為咒術師,到底還剩下多少價值呢?”
式守更紗的最強,從來都是建立在另一個人的術式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說,“我對自己的術式沒有任何興趣,甚至連一眼都不曾多看。”
所以被迫到絕境的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舒適圈裡待了多久。
不想死。
不想被這種人嘲笑著,以替身的身分死去。
在被五條先生認同的時候……不,更早,就在她在那個月台倒下的時候,她就應該意識到的——
她撤下了身上所剩無幾的咒力。
“哼,自尋死路嗎。”宿儺大笑著,斬擊與火焰包圍了她。
“……不,我終於明白了。”她抬起頭,雙眼變回了暖棕色。
屬於她真正的術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