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這茶中冷暖,要細品。”
甄伏盯著杯中清透的水麵,早沒了蒸騰熱氣。
石桌上的碧螺春已放了小半時辰,在這樣的天氣裡,大約是涼了吧?
她端起來茶碗,小酌一口,一絲暖意流至肚腹,再在四肢百骸蔓延開,將方才積壓的寒意一並驅散。
再低頭看向水麵倒映的影子,是一個及笄少女的明眸皓齒,充滿活力。
她猛地抬頭看向甄實初,隻見父親依舊慈眉善目,隻掛著淡淡的笑意看她。
倏地,甄伏隻覺心境開明,理解了父親的用意,嘴邊霎時漾開一抹笑意,與父親說道:
“阿耶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
濮國之行必然不是一片坦途,未來的路可不是靠坐在這處傷春悲秋能走出來的。
思及此,甄伏將茶碗放回桌上,起了身,與甄實初討俏道:
“趕了這麼久的路才到濮都,也沒吃上一頓好的,今日便去集市裡采辦些食材,說不定真能吃上巴蜀盛宴。”
說罷,她便又精神抖擻地領著溫霖出門去。
為不引人注目,甄伏沒帶侍衛,喬裝為普通平民,自宅院的後門而出,經小道繞行至繁華的街市,免了許多麻煩。
與蜀都不同,濮都的民風更為彪悍,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言談更直來直往。
走在大街上,可見女子與男子同樣,皆可在外拋頭露麵做營生,裝束也大多粗獷隨性,不像巴蜀之地的女子多養在深閨之中,從父從夫。
再看那商鋪裡的貨物,琳琅滿目,不僅集六國之特色,還有不少來自胡族的奇珍異寶。
“早年我去臨淄城時,便聽當地百姓抱怨濮國物產不富有,又因各國排擠,國外的物什很難運進來,今日一看這變化可謂翻天覆地呀。”
甄伏端起一個西域特色的鎏金花壺,上麵印著些古怪的異族文字,很是彆致。
“姑娘有所不知,這些年,主公在商道上做了許多改革,我們的日子和以前不一樣了。”
一個在旁的客人聽見甄伏的話,湊上前來解釋:
“北邊的匈奴和鮮卑被我濮國打怕了,不僅要向我們朝貢,商道也朝我們開放,這外族的物件自然也能進來了。
至於其他各國的物什,我們倒是不稀罕,隻不過他們的生活可不好,為了多賺些白銀,便與我們的附庸國中山打通了商道。
如此一來,這商品也就都進得來了。”
那人話語間皆是讚歎,顯露出對生為濮國人的自豪感。
讓人不得不稱讚曹顯不僅能排兵布陣,還將這治國撫民之道運用得爐火純青。
甄伏心中讚賞,不由揚起頭來去看說話那人的神色。
一張明豔的小臉從陰影中露出,一時吸引了周遭客人的目光。
“你不是那個妖女?”忽地,商鋪裡不知誰驚叫了一聲。
甄伏兩眼一滯,心下一咯噔:妖女?好彆致的稱呼。
還沒等她回過神,商鋪裡所有客人皆聞風圍了過來,繞在甄伏身邊,盯著她的臉看。
“莫不是有什麼誤會?”警覺的溫霖先回過神,擋在甄伏的麵前,一臉防備,盯著麵前麵色不善的百姓。
“你們看,她就是那個勾引我們主公的巴蜀狐媚子。”不知誰又喊了一聲,像是對前一句妖女的回應,引起一片騷動嘩然。
“巴蜀人自私自利,不知把我們濮國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