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聞你房中有些響動,不知是不是來時見的野貓跑進了屋裡?”
甄伏一驚,抬頭看向父親猜度的目光,心下一嘀咕,隨即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才說道:
“原來阿耶也見著那貓了?”
她將茶水輕放在桌沿上,眉眼低垂,做出請父親用茶的姿勢,一邊說道:“方才那貓進了屋,女兒已經將他放走了。”
甄實初聽罷,心下了然,麵色沉沉巡視了房內一周,見人大約真是走了,才作罷不再追問,但還是沉聲叮囑一句:“夜裡當心關好門窗。”
甄伏心虛地應承了一聲,便著急岔開話題,再一次抬頭:“阿耶這麼晚來尋阿伏,是有什麼急事?”
“也無什麼要緊的。”
甄實初踱步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水小酌一口,提起來意:
“今日平寧公主一來,我看你心緒便有些不穩。
她說的話,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按著自己心意走便是。
況且,經晉地一戰,你我都不適宜再回巴蜀之地。”
不管是最初甄實初想為濮國洗脫汙蔑,還是後來甄伏為濮國抵擋三國大軍,這都違背了天子本意,再回巴蜀恐怕難逃其罪。
“女兒明白。”甄伏不知父親心中盤算,但見其布滿滄桑的麵容,心中愧疚陡升,“待時機允許,女兒再想辦法將祖輩的靈位請回。”
她的心中一直惦念著父親視作生命般重要的祖輩榮譽,總以為父親是為了成全她才來的濮國。
“此事不急。”甄實初擺擺手,“眼下另有一事,你得萬分小心。”
甄伏一怔,疑惑地看向父親。
“巴蜀使臣要在秋獵後才走,這段時日怕還不太平。”
甄實初起身,緩步到門前,看著屋外明月,才緩緩說道:
“平寧公主之所以可以插手朝政,除了與生俱來的政治本領,更為重要的,是她豢養了一批死士,將那些惡意中傷她的人皆鏟除了個乾淨。”
甄伏聞言一驚,忙從座上起來,跟隨至父親身旁:“那些傳聞竟都是真的?”
甄實初頷首:“此次,巴蜀使臣一行雖不過幾個低階官員,但我觀之隨行侍衛體格,皆不是普通護衛。”
他又歎了口氣:“劉天子雖與你尚有幾分情麵可言,但平寧公主不是個心軟的主,你要當心她狗急跳牆。”
甄伏看著父親凝重的神色,櫻唇抿了又抿,良久,才朝父親鄭重地點了點頭。
*
較之各大諸侯國,濮國更尚武。
其所舉辦的秋獵除卻觀賞性,更多是為讓年輕武臣一展風華,再被朝中挑選委以重任。
是以,濮國所辦秋獵多設在險要之地,並增設不少競技性的關卡,以其極高的捕獵難度著稱。
這一年的秋獵設在濮都西郊的盤龍山,此處峰巒疊嶂,猛獸眾多,距宮城約莫一個時辰的腳程。
是日辰時,王室的儀仗便從宮城中行出,巴蜀使臣的隊伍緊隨其後。
甄伏與甄實初皆跟隨在巴蜀使臣之列。
待眾人在盤龍山祭過天地,又在行宮安置妥當後,便聚在了山巒之巔,準備今日的賽程。
“早聽聞濮國主公英武非凡。”坐於東下首的劉寧朝曹顯遞去一個明眸豔笑,“今日主公不上陣獵幾頭巨獸,讓我巴蜀開開眼界嗎?”
曹顯冷眸掃過她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點了林其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