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徒像是終於感受到死亡的壓迫一般,臉色變得灰敗,琢磨了幾息才解釋:
“巴蜀之人皆心懷不軌,便是一個平寧公主便帶了這麼多死士來我濮國,攪得我濮國好好一場秋獵混亂不堪。
甄家父女乃巴蜀而來之人,我們怎麼可以將其收入麾下?若是臥底,那我濮國不是要遭滅頂之災嗎?
難道主公真的忘了當年先主是怎麼死的嗎?”
他言辭激烈,還俯首貼地,朝曹顯叩拜懇求:
“臣之心隻忠於濮國,一切計謀都是為了濮國大業,請主公明鑒。”
“為濮國大業?”
曹顯指了指前方一條皴黑隱匿卻能通往山腳的小道,冷笑:
“且不說你將盤龍山的地形圖乃至布防圖私自交給巴蜀,令其能在此地如入無人之境,害我濮國之人,又能全身而退。
再者,若非方才阿伏識彆巴蜀公主用的瘴毒,而我濮軍早在晉地之戰中便已得防毒之物,你以為你我還能安然無恙站在此處?
我竟不知你陸司徒掌外交禮儀竟也愚笨至此,甄大人若以巴蜀使臣身份死在濮國,天下悠悠眾口你如何堵住?
我濮國失心於天下,大業又從何說起?”
鏗鏘有力的字句砸在陸司徒伏貼在地的肩膀上,他無法反駁,不敢爭執。
“收押。”
要為甄伏以及甄實初正名的話已畢,曹顯便不想再對陸司徒做更多的指責,揮手示意林其將人綁走。
隨即,他二話不說便拉著甄伏的手,領她繞過那具焦黑的屍體,往山下走去。
還在消化林其與曹顯所言的甄伏還沒回過神,一見他拖著人就走,便急忙掙紮問道:
“我阿耶呢?”
秋獵前夜,她曾著人送信告知曹顯,劉寧或許帶了不少死士來了濮都,提醒他加強秋獵布防,以防有心之人從中作梗。
白日裡,劉寧點名要阿耶上陣參與獵賽時,甄伏便隱隱不安,隻怕父親上了山便可能落入劉寧的陷阱。
誰料父親執意參賽便罷,曹顯竟也無視她的擔憂暗示,點頭應允。
方才看見士兵送上來的被燒黑的玉佩時,甄伏隻覺如遭晴天霹靂,心底湧起滿腔的自責。
她埋怨自己,也埋怨曹顯。
直到他在她的手心寫下那幾個字,她才回過神來,當即便毫無猜忌相信曹顯,與他演完這場戲,他們該是早做了準備的吧?
“已經送到山下了。”曹顯邊走,邊側頭看向甄伏急得發紅的眼睛,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沉平靜,“甄大人早有防備,劉寧若是不敢動你,便會將矛頭指向他,先前我們便備了一個死囚,在甄大人入山捕獵時,代替他走進了劉寧的埋伏。”
這話讓甄伏一愣,待將前後各事串聯一想,她的杏眸一瞪,嗔怪:“你是故意不提前與我說的?”
“這是甄大人的意思。”曹顯眼神閃躲,收回視線,“我不過是聽嶽父大人之命行事,你可不能怪我。”
“你聽阿耶的話不與我說,若真出了意外呢?”
既是陷阱便有意料之外的可能,誰能保證放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