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斯諾德強調了這次是私人行動,但撒太阿爾*布林肯還是表示要全程陪同。
氣氛一瞬間安靜下來,副官伊恩黑下了臉。
撒太阿爾*布林肯感受到空氣中驟然稀薄了的氧氣,擦汗的頻率更高了。
他快步跟上斯諾德。圓潤的肚子一走一頓,肥膩的臉頰上掛著尷尬討好的笑。
因為伊恩的冷臉和尖刀營戰士的眼神,及時沒刻意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就足以讓這位肥碩的星主肚腩下麵的兩條腿都在不停地打起了顫。
可就算再害怕,他也不能退縮。上將抵達的不是時候。
這個時間點,恰巧地下城那邊有位重要貴客在做客。如果讓兩位非常不湊巧的碰了麵,到時候會鬨出怎樣的問題,他不敢想象,也無法承擔後果。
伊恩*克萊爾皺著眉頭,剛想開口驅趕走這死胖子,被斯諾德一個眼神製止了。
布瑞巴哈雖然隻是一個落後星係的小行星,但也是個擁有獨立主權的星球。他們的母艦可以不經允許過來借道,但深入星球內部就必須得到主權星球的許可。否則真計較起來,將會被視作無禮挑釁,撒太阿爾*布林肯是可以上聯邦軍事法庭的。
斯諾德來這一趟隻為了找到金獅小姐,他的伴侶,並不想插手布瑞巴哈的內部事務。
“上將,我們已經為您準備了豐盛的接風晚宴……”
“不用了。”斯諾德瞥了他一眼,“非常感謝布林肯星主的好意,但不用。”
斯諾德這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撒太阿爾心裡一咯噔。
他站著,背後的冷汗就冒出來。
……
斯諾德沒有刻意驅趕撒太阿爾,但也沒有聽從他的安排。隻是讓副官跟撒太阿爾交涉。
撒太阿爾嘗試了幾次,無法說服這位年輕的上將跟隨他前往主城區,隻能悻悻地離開。不過臨走之前還是提出,隻要上將需要幫助,請務必聯絡布瑞巴哈的官方政府,他們非常願意提供任何形式的幫助。
斯諾德淡淡地表達了感謝,然後轉身離開了停泊站。
進入布瑞巴哈就立即換了小型飛行器,他需要再最短的時間前往上次迫降的港口。那次飛行器臨時遭遇隕石撞擊,緊急迫降在布瑞巴哈的三環以外。
布瑞巴哈的現狀怎樣他不清楚,但星際聯邦的邊緣星係從來沒有平和。
斯諾德擔心,金獅小姐一個人生活在這樣混亂的小行星會遭遇來自暗處的危險。找人時間緊迫。
“伊恩,你留在這看守母艦。有任何情況,我會通知你。”
下達命令,斯諾德親自駕駛著飛行器離開。
軍用飛行器像一道流星消失在天空的儘頭,掀起一陣氣浪,吹得下方塵土飛揚。撒太阿爾擦著額頭的冷汗,腿軟腳軟地倒在了身邊侍從的身上。
不得不說,這位聯邦史上最年輕的上將不愧是軍事世家艾斯溫格家族的人。年紀輕輕,氣勢驚人。隻是麵對麵交談,一個眼神就能威懾住任何人。那種被盯住就冷汗直流的感覺太提心吊膽,撒太阿爾悄悄地吐出一口氣,靠著侍從的肩膀催促他離開。
剛才跟零號軍團尖刀營的大殺神副官伊恩*克萊恩交涉,已經用儘了撒太阿爾所有的底氣。
雖然不知道這位上將來這裡,到底要找什麼人。但撒太阿爾太清楚布瑞巴哈冰山之下藏著怎樣的東西。這地下王國,本來就是他親自參與締造的。
如果上將要找的人在他這裡出事,還不知道自己和布瑞巴哈將會麵臨什麼災難……
憂心忡忡地上了飛行器。撒太阿爾靠著飛行器的真皮靠墊幾次深呼吸,等心情平複下來,立即聯絡了正在地下城享受的玉裡*羅斯柴爾德。
玉裡*羅斯柴爾德此時正在‘遊樂場’的泳池享受喂酒服務。聽說斯諾德來了,立即坐直了。
“他來乾什麼?”
玉裡*羅斯柴爾德,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第四代家主的第二個孫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
因為一母同胞的兄長羅布斯*羅斯柴爾德是家族未來繼承人,以後要繼承祖父查爾斯*羅斯柴爾德秘書長在聯邦議會的所有職務。務必要維持正直精英的形象。許多羅斯柴爾德家族背地裡的生意,兄長不能沾手。玉裡*羅斯柴爾德就作為家族的陰影麵,替他承擔了這部分的工作。
布瑞巴哈的地下城,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地下生意的重要一環。玉裡*羅斯柴爾德偶爾會親自過來。但由於布瑞巴哈是不起眼的小行星,位置太偏,根本沒被外星係注意到過。斯諾德怎麼會突然過來?!
“是過來找人的。”
“找誰?”
“……”撒太阿爾回答不上來。
眼看他要發怒,撒太阿爾立即解釋說,“事情是這樣的,羅斯柴爾德先生!大約一個月前,上將的飛行器在附近遭遇了磁暴,被隕石砸壞了動力係統,意外迫降在布瑞巴哈三環以外的港口。好像是那個時候,飛行器上丟了一個人。”
“丟了什麼人?”玉裡*羅斯柴爾德一把推開遞到嘴邊的水果,“男人女人?你問清楚沒?”
撒太阿爾根本就沒問出來。此時麵對玉裡的質問,他背後的冷汗瞬間就冒出來。
玉裡*羅斯柴爾德見狀,神情頓時難看起來。
他站起來走了兩圈,摩挲著下巴,思考斯諾德秘密來這裡的用意。
聯想到這幾十年,羅斯柴爾德家族跟艾斯溫格家族之間不間斷的摩擦,兩家在多方麵的競爭關係,以及斯諾德四年前精神暴走的內情……越想越覺得斯諾德來者不善。
煩躁地踢了一腳酒桌,他立即下令:“立馬安排警務係統配合他找人,找到了趕緊把人打發走!”
“好的,先生!”
撒太阿爾被他的怒氣嚇得臉色發白,顫巍巍的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掛斷撒太阿爾的視訊,玉裡越想越覺得這裡麵有貓膩。
難道艾斯溫格家族查出什麼東西了?
還是說,上次迫降,讓斯諾德發現了什麼?
斯諾德果然是個非常難纏的家夥,四年的精神暴走都沒能讓他退化成一隻失智的野獸,命真硬!!
思考了很久,玉裡*羅斯柴爾德推開企圖坐到他腿上的少年,轉身離開了泳池。
不管怎樣,不能讓斯諾德知道他在這。
……
與此同時,斯諾德已經抵達了三環外的港口。
根據上次追蹤的記憶,斯諾德在非常短的時間內,確定了金獅小姐可能活動的區域。然後,精準地找到了寧安從飛行器上竄出來首次落地的巷子。
斯諾德站在巷子裡,橙金色的雙眸緩慢又冷靜似掃視了一圈巷子附近的建築物。
敏銳的嗅覺捕捉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很可惜,四周充斥著混亂肮臟的信息素味道。根本聞不到一絲熟悉氣味。不過也很正常,金獅小姐離開飛行器已經一個月,再霸道的信息素,也堅持不了這麼久。何況金獅小姐不可能隻在一個地方停留,有可能早就離開了這裡。
當然,斯諾德不是沒有考慮過寧安遭遇意外的可能。但根據資料數據,他曾經用心訓練過金獅小姐一段不短的時間。出於對自己能力的信任,他親自一對一訓練出來的人,不可能那麼弱。
沒出意外,她應該繼續活著的。
不過考慮到金獅小姐身無分文和黑戶的身份,她大概率走不遠,非常有可能還在附近活動。
斯諾德邁著長腿,慢條斯理地走在廢舊的小巷中。
硬質的皮革製的軍靴踩在水泥上,發出啪嗒,啪嗒的一聲接一聲冷靜又沉穩的腳步聲。
抬頭是灰暗的天空,破敗的建築物,不遠處是冒著濃煙的化工廠。
化工廠的排氣窗朝上,汩汩的濃煙朝寧靜的天空散開。風一吹,煙塵飄向天空,將本來就陰沉的天又蒙上一層灰撲撲的暗沉。
這條幽長的小巷裡到處是殘垣廢墟和肮臟垃圾,蠅蟲亂飛,彌漫著一種難聞又刺鼻的臭氣。
身高腿長,一身冷冽金貴的氣質的斯諾德就像一副被強行嵌入其中的格格不入的畫作。
他走到一個地方,突然站住。
橙金色的眼睛緩緩地收縮,不動聲色地變成了豎直的獸瞳。昏暗的光色逆光從背後照下,他的眼底散發著危險森然的亮光。
一群畸形怪狀的人從各個角落鑽出來,不動聲色地將他包圍。
前方有人,後方有人,牆頭蹲著的,角落裡蹲著的……密密麻麻都是人。
斯諾德站著沒動,神情依舊冷淡而溫和。
他瞳孔緩緩轉動著掃視這群應該是犬族的土著,低沉的嗓音冷靜地開口:“你們有沒有在這附近見過一個剛來一個月左右的陌生麵孔?”
“誰?”為首的一個獨眼男掏了掏耳朵。這人身高兩米,渾身肌肉虯結。見斯諾德穿著黑色的衣服,顯得很清瘦的樣子,露出一抹輕蔑的笑,“你問誰?這位小少爺?”
斯諾德於是又問了一遍。
一群人哈哈大笑,笑完,全部都露出了猙獰的麵孔朝斯諾德齜牙:“小子!你把老子當什麼?問路的?看你身上的裝備挺不錯的,衣服看起來也值點兒星際幣。給你一分鐘,全部脫下來!”
斯諾德忍不住笑了。
從出生到現在,斯諾德經曆過無數戰場。去過未知小星球無數個,不是沒經曆過打劫,但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沒有眼力見的狗!
“你笑什麼!”老大感到被侮辱了,怒了,“兄弟們!上!”
他一聲令下,所有的野狗瞬間撲上來。
撕碎他們,隻用了一分鐘。
斯諾德重新走出巷子,身上一點血都沒沾到。
他花了點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像是金獅小姐居住過的地方。
雖然已經被轟炸得破破爛爛,但空氣中還殘留了非常細微的雌性信息素的味道。不過,更濃的是一種劣等戰艦外裝塗漆的刺激性味道。
斯諾德皺了皺鼻子,跳上圍牆,輕鬆進入院子。
他蹲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下地麵留下的淩亂腳印,沒有貓科動物的爪印。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奇蹄目的獸血種。難道找錯了?
斯諾德思考了下,還是走進了危樓。
這個危樓顯然不久前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開火。地麵全是塵土和碎石。斯諾德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空氣中劣質塗料的味道更刺鼻了。
如果說之前還不確定這棟危樓是否屬於女性,聞到這個塗料味道,他百分百確定有女性獨居。
斯諾德將整個房子檢查了一遍。
然後在浴室地板上,找到了獨屬於大型貓科的犬齒和利爪。
他瞳孔劇烈一個驟縮,立即走過去。在比劃了一下犬齒長度後,發現犬齒竟然有十二厘米長,他的心一瞬間沉下去。
焦躁地將不大的空間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個隱秘的角落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入口的門已經被撞碎了,金屬和木頭屑四分五裂。斯諾德毫不猶豫地跳下去。地下室沒有燈,但斯諾德還是敏銳地找到了角落裡被一堆建材蓋住的地毯。
地毯上,赫然一堆早已被塗漆染得一團一團的皮毛,看著有點像貓科獸血種的皮毛,此時散發著塗料和血跡混合的難聞味道。
斯諾德心跳變得緩慢。他把東西裹起來拿到外麵,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通過腹部沒有染色的短毛判斷出,這是屬於一隻金色短毛的貓科獸血種。橙金色的獸瞳緩緩豎直,他一寸一寸在皮毛血肉上掃視。不知道皮毛主人經曆了什麼,血跡竟然染紅了破毯子……
在聯係外麵脫落的指甲和牙齒,斯諾德的瞳孔在一瞬間細成一條線。
落後一步趕過來的下屬看到這個場景,臉色大變地圍了上來。
“上將!這難道是金獅小姐?”
怎麼會這樣!
才一個月的時間,金獅小姐就這麼意外命殞了?!
“這麼會這樣!金獅小姐,誰這麼殘忍,竟然這樣對一位尊貴的女性!”
“布瑞巴哈的執法者都是飯桶嗎!”
憤慨的斥責響起。
斯諾德沒說話,睜著一雙豎瞳站起來。他的表情依舊冷靜,氣勢卻陰沉到凶戾。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受到上將的難過和憤怒。
氣氛陷入一片死寂。
醫療組的工作人員迅速上前,推開其他人,將地上的皮毛全部包裹起來:“還不確定這就是金獅小姐,也許搞錯了。金獅小姐好歹是強血種,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咳,我是說,出意外。我們應該對比一下基因數據,說不定是搞錯了!”
斯諾德豎瞳緩緩地移動,盯著破敗的毯子姿勢一動不動。
這一刻,他的腦子裡似乎有什麼畫麵在閃爍。依稀能想起一隻金毛獅子鬼鬼祟祟趁他睡覺湊過來,賤不嗖嗖的擼他尾巴的場景……
斯諾德的臉色漸漸陰沉的可怕,一向冷靜理智的頭腦突突的疼。心臟在急速跳動,血管中流動的血液在一點一點冷卻,突兀地湧上來一股陌生的憤怒和悲傷。
“……不對。”斯諾德緩緩開口。
斯諾德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首先,地下室的入口是從裡麵撞開的。其次,地下室有兩個人活動過的痕跡。
一個是貓科獸血種,一個是奇蹄類獸血種。且地下室有大量用過塗漆的痕跡。說明當時情況危急,大概率是地下室的那位貓科女性發.情.期突至,信息素暴走,吸引了外麵的雄性。奇蹄類不知男女的獸血種為掩蓋她的信息素不泄露出去,降低危險,用刺激性塗漆強行遮掩她的氣味。
院子裡隻有奇蹄類獸血種離開的腳印,沒有貓科爪印。而且,樓上的衣物有被翻動的痕跡。
正常的邏輯來推測,應該是貓科獸血種女性突然信息素外泄,引來外界覬覦。奇蹄類將她藏在了地下室,並塗了塗漆遮掩,鎖了地下室入口的門。然後,奇蹄類獨自跟外來入侵者發生了衝突,利用自己引走了他們。貓科女性清醒後,強行撞開了地下室入口……
現在的問題,是貓科女性出來後喬裝追上去?亦或者是不幸地被一起抓走?還是說貓科女性出來後發現不對,獨自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