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縕、王柔深吸一口氣,這鎮北將軍、郃陽侯真是好厲害的氣魄,剛剛收複河套,又要破降鮮卑的步度根,這太冒險了吧。
擔任護匈奴中郎將的王柔說道:“這鮮卑的勢力可比南匈奴要強大。靈帝時期,那鮮卑王檀石槐稱霸北疆,領地東西有數萬裡遼闊。”
“他每一年都會侵犯漢土,其威勢遠勝西羌。靈帝怒,派遣烏丸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以及南匈奴單於屠特若屍逐,率領數萬漢匈精銳分三路討伐鮮卑。”
“這個組合可是當時北疆的最強精銳,結果三路全敗,將士十不存一。連匈奴人都被打得日夜恐懼鮮卑人。日後,南匈奴舊王庭反對聽從朝廷差遣,殺害羌渠,就與此事密切相關啊。”
童遠問道:“可是,我們剛剛討論附近各部,這鮮卑自檀石槐死後發生大亂,又重新分裂為很多部落才對啊。”
郭縕說道:“主公所說不錯,現在的鮮卑遠不如那時強悍。可是,我們如果進攻,很可能迫使他們再次團結起來。”
王柔又講道:“這步度根實力確實不如主公,可是在幽州以北的軻比能就厲害一些了。其人無時無刻不懷念檀石槐,一直在找機會重新統一鮮卑。”
童遠說道:“我出身邊境豪強,一直備受天下君子敵視,幸虧有天子與渭陽君照拂,殫精竭慮承擔起恢複並州的職責。”
“即使前方的敵人強大,隻要那些地方醞釀著對我們土地的圖謀,我就應當挺身而出,迎難而上。”
郭縕、王柔微微歎了口氣,這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啊,此時中原群雄割據,以一兩州之力,去深入北地,麵對強敵,實在不是明智舉動啊。
郭縕緩緩說道:“主公心懷天下,勇氣與誌向堪稱天下楷模。可如今河套方定,太原、雁門貧瘠,恐怕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持大軍北伐啊。”
童遠說道:“確實如此,說到後勤補給的事情,我新西涼軍上下倒是總結出一些經驗。”
郭縕、王柔雖然口頭上臣服於童遠,但內心還是認為打仗還是他們老辣,而新西涼軍是靠著人數優勢、勢力龐大才闖出今天的局麵的。
所以,兩人略微有些不以為意,覺得童遠對於打仗恐怕是冒進輕狂之輩,那說出來的經驗也不過是腦袋一熱的戲言。
童遠慢慢地說道:“這打仗尋常有四種補給方式。第一種,是依靠後方的軍需轉運,由陸路、水路等將倉庫積攢的補給從後方一直往前線運輸。”
“這種方式最為常規,但是往往需要大量的民夫運輸,而且很容易被敵人破壞和截斷。所以,在麵對強大的遊牧敵人,它的效率是較低的。”
童遠繼續道:“這第二種方式是就地征收,這種方式又有在自己領土和敵對領土兩種類型。”
“在自己領土,是根據情況,不從後方運輸,而直接征收當地糧秣。我方的屯田、關係良好的豪強、士族、富庶地區的農民,都可以支持就地的征收。”
“但是,這麼做在貧苦地區和敵人境內,往往難以獲得成效,甚至會增加行政成本,讓原本可以成為朋友的人,變為敵人。”
郭縕、王柔微微鬆了口氣,他們聽到童遠這麼說,知道他了解民生的疾苦,不會采取極端的方式征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