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黎捏著茶杯,頓了頓,輕笑一聲:“安竹,再給定遠侯倒一杯,看來愛卿很喜歡朕宮裡的茶。”
羅登這才發現,自己一口氣把茶喝完了。
他臊得無地自容,從安竹手中接過茶杯,這次不敢多喝了,諾諾抿了一口就趕忙放下。
“陛下,”他乾巴巴地問道,“不知召臣進宮,具體有何吩咐?”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酈黎說道,表情陡然嚴肅起來,“定遠侯,這兩日辛苦你,把朕私庫裡的錢財寶物都清點好,朕打算從其中挑選出一些,在民間舉辦一場賑災義賣會。”
羅登懵了:“什麼,義賣會?”
“對,”酈黎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朕打算把這些寶貝拿出來,放到義賣會上拍賣叫價,所得全部用於救濟百姓,定遠侯以為,這個法子如何?”
雖然義賣會這個名頭新穎,拍賣對於景朝人來說卻並不陌生,不過是價高者得罷了,因此羅登很輕易就理解了酈黎的意思。
但他並不讚同。
羅登緊皺眉頭:“這……陛下的意思是,叫民間那些商賈也參與進來?此舉恐怕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
“先不說皇家之物,按律平民不得私藏,就算陛下仁慈寬宥,自古無奸不商,這幫商人若是聯合起來,肯定會壓價的。”
酈黎微微頷首,心中冷笑:
什麼擔心商人聯合壓價,要我看,是怕壞了你們撈錢的好事吧。
“那就由定遠侯定個底價便是。”他放下茶杯,作勢灑脫道。
“朕相信愛卿公忠體國之心。”才怪。
羅登立刻起身下拜,口中感激道:“多謝陛下!臣一定竭儘全力,不負重托!”
“行,等籌備好了跟朕說一聲,定遠侯有傷在身,朕就不多留你了。”
羅登本想再留一會兒,聞言也隻好告退。
安竹見他走遠,才湊到酈黎身邊道:“陛下,這斯到時候定會壓價的,萬一把您的寶貝全都賤賣了,那該如何?”
“賤賣?”酈黎哼笑道,“朕還怕他們不賤賣呢。正好,趁這個機會,把那對花瓶也加進義賣名單裡,不過,咱們隻賣一隻。”
“那剩下一隻呢,不賣給定遠侯了?”
“賣啊,”酈黎挑眉,“記得,讓他打白條,明碼標價。”
安竹恍然。
酈黎起身,把杯中殘茶潑了個乾淨,吩咐道:
“還有,這套茶具不要了,給朕換一套來。”
*
皇室私庫拍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大有油水可撈。
至於成不成體統……
有嚴彌這個相國在朝中大力支持,誰敢說不?
大臣們紛紛交口稱讚,說陛下憂國愛民,兼愛無私,把酈黎吹得像是天神下凡,聖人轉世——反正又不是他們自己掏錢,嘴皮子上下一動的事兒,誰不樂意呢?
多虧了這幫文人墨客的免費宣傳,一時間,義賣會的消息瘋傳京城大街小巷。
最後,消息甚至都傳到了藩王領地。
通王盧弦為此還專門派了使者進京,儘管打著為嚴彌賀壽的名義。
相國府。
宴會上,嚴彌居於主座,底下一眾賓客無不逢迎巴結,一時場麵熱烈,賓主儘歡。
尚書仆射陸舫也列於席間。
但他並非嚴彌親信,因此位置並不靠前,甚至還較為偏僻。
被冷落的陸舫也不在意。
他神色坦然自若,招來侍女,美酒一杯接一杯灌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