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藥膳對你還有些作用。”許卿雯喘了幾口氣道。
撐著傘的顧文君未及多言,她揚起頭,看向前方明黃色的儀仗。
他人無從知曉,她自己卻清楚的明白。
這具身體病弱的很,若不是仗著上輩子的異能傍身,而下雨天異能稍微活躍,又因前方從赫連幼清那邊傳來的玉蟬若有若無的風元素,彆說是爬山,隻怕是出門都有些艱難。
“好在是明天祭祀,要不然一上去就祭天,本世子得累死。”許卿雯連連歎了好幾口氣。
中間眾人歇息了一段時間,等到登上樓玉台上時,早就酉時。
祭天之後必然是需要離開樓玉台。
這對於在西涼就一直惦記樓玉台溫湯的顧文君來說,此次機會難得,不趁著無人去泡上一回委實對不起此行。
祭天對於皇室而言非比尋常,焚香淨身必不可少,為表敬重,自然不會從山頂跑到後山來泡溫湯,是以溫湯內也不會有皇家的人前往。
不過到底是皇家私地,難免戒備森嚴。
但鑒於五年前顧文君曾經來過,並摸清了路線,她成功在後方小山找到可避開侍衛的小徑,拿著小盆和浴巾的顧文君穿過枝葉繁茂的灌木叢,踩著碎石,在感覺到越來越重的濕氣以及細微的風元素時,喜的顧文君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翻過碎石嶺,穿過山間的夾縫,最終站在了已經修葺精貴的假山後,再次確定無人後,她脫掉衣衫,跐溜的滑入了溫湯裡。
頭上蓋著一抹方巾的顧文君雙臂搭在岸邊,精神放鬆後的她手裡拿著一顆雞蛋,隻是雞蛋殼剝了一半,就聽見若有若無的聲響從後方傳來。
她一愣。
卻是不遠處有儀仗行了過來。
溫湯中避無可避,儀仗已來,勢必四周有侍衛看守。
“殿下,小心。”
這時一名少女的聲音傳來,隱約熟悉的音色讓顧文君臉色微變。
竟然還是熟人。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顧文君不敢遲疑,抓著自己的衣服抱著小盆就沒入了溫湯裡。
與此同時,一抹素白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溫湯前。
赫連幼清的氣色並不好。
五年前她被下蠱底是傷了身子。
畏寒且不宜靠近樓玉台。
說來也奇怪,自五年前生的那場大病後,這樓玉台每逢來祭拜,多少都會令赫連幼清身體欠佳。
若是往常也就罷了,但明日便是祭天,萬萬不能出現差錯。
這溫湯是天然的藥浴池,能緩解她的寒症,是以赫連幼清這才來到了此地。
她被服侍著脫掉了外衫和貼身小衣,侍女攙扶著她步入溫湯。
方一踏入溫湯,熏熏然的熱氣忍不住讓赫連幼清眉頭稍微舒展,但莫名的心頭燃起些許異樣讓她又蹙起了眉。
她看向水蒸氣翻湧的水麵,目光所及也無甚可疑之處。
赫連幼清也未放在心上,抬手示意侍女退下,便軟著身子靠在岸邊。
相比於赫連幼清完全放鬆,顧文君此時感覺並不好。
哪怕她水性不錯,但也耐不住整個人都埋在高溫下的溫湯藥浴。
寒症因藥湯的熱氣被漸漸壓製,赫連幼清捏了捏眉心,低頭時就瞧見麵前的水麵有微弱的小氣泡冒出,她起初還不甚在意,等到見到氣泡越來越多,並且頻繁出現後,心中驚疑,隻覺得古怪異常,正欲向後退去,嘩啦一聲聲響,一個看不清麵貌披頭散發赤果的人猛的出現在她眼前。
赫連幼清一驚,抬手護住胸口的同時剛要開口喚人,對方卻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赫連幼清登時又驚又怒,另一隻手揚起向著對方的麵頰揮去,卻不料那人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捂住嘴發不出聲,赫連幼清勃然變色,鳳眸蔓上一道寒光,卻在看到麵前的人晃著頭發露出樣貌時,先是一怔,繼而目光所及顧文君赤果的胸部後,眸中閃過些許慌亂,下一刻卻掙紮起來。
顧文君原本以為露出自己本來樣貌能讓赫連幼清‘鎮定’下來,不想竟出現了反效果。她忙用口型說道:‘我,是我。殿下。’
‘我知道是你!’即使口不能言,但瞪著眼的赫連幼清所表達的‘信息’讓顧文君明白過來。
顧文君鬆了口氣,心裡卻納悶。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但赫連幼清掙紮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
‘鬆開!’赫連幼清寒著臉,眼刀子甩到了顧文君的麵皮。
頂著赫連幼清的死亡凝視,顧文君錯開了眼,訕訕的鬆開手正欲開口,這時卻聽見外麵一片嘈雜聲傳來。
“何方鼠輩還不束手就擒!”
“拿下他!”
破空的刀劍聲從不遠處傳來,溫湯內的兩人麵色各不相同。
眼瞧著赫連幼清一記眼刀瞪向了自己,已經和對方打過數次交道的顧文君忙擺手否認小聲道:“和我沒關係。”
“顧文君。”
有聲音從赫連幼清的唇中吐出,顧文君隻覺得心口一突,耳朵忍不住支棱起來,就見著對方麵無表情的一把摁住她的頭,將她整個人都壓在水裡,與此同時赫連幼清也沉下了身,重新坐回了溫湯中。
破空聲以及淩亂的腳步聲傳來,一抹紅衣身影閃入踏在溫湯的小徑上,緊追其後則是潛伏在暗處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