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又一滴的血順著鋒利的刀刃砸向地麵。
破開的蟲繭,繭壁上爬滿了青色的血管,乾癟的有幾滴暗紅色的血珠顫顫的落下。
顧文君的臉埋在陰影中,周遭的光似是衝不透蒙在她臉上的陰霾。
滾落在旁頭顱死不瞑目被她一腳踩碎。
腦漿迸裂。
赫連幼清目光怔忪的看著對方彎曲下了身,衝破陰影而露出的一張寡淡的臉皮,對方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顎,她對上了迎麵而來的目光。
那人眼底蔓上的冰涼,涼薄的幾近無情。
其中一隻瞳孔蔓上了血色,如同她來時滾著的一股血雨腥風。
赫連幼清呼吸一滯,被捏住的下顎讓她眉心一蹙,赫連幼清偏開了頭。
“顧……”她艱澀的剛開口,對方整個人都砸了過來。
赫連幼清一愣,而後忙看向倒在她懷裡昏迷過去的顧文君。
“文君……”赫連幼清聲音發顫,她顫抖著將手放在對方的鼻息,在感受到顧文君細微的呼吸時,這才鬆口氣的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她小心翼翼的貼上了顧文君的麵皮,心中沒由來的無比慶幸。
幸虧沒事。
她抱住昏過去的顧文君,一時也不願去細想種種。
顧文君醒來時,她已經躺在島上偏殿的臥榻上,身邊除了坤七還有五名皇家暗衛,坤七距離她一臂之外,對方見她蘇醒,忙想去尋人,卻被門外的暗衛擋住。
從坤七口中顧文君得知,他們在進入地穴時便陷入八卦中的彌天幻骨陣,此陣能讓人陷入心底深處最懼怕的幻局,繼而在幻陣中被絞殺。
“不過說來也奇怪,屬下現在也不知道誰是第一個破了陣眼的人。”見顧文君蘇醒,殿內的暗衛才轉身離開,徒留坤七侍奉顧文君左右。
“你醒來時還有誰醒了?”顧文君接過坤七遞過來的茶水。
“武林盟的人,坤衛的齊景行皆蘇醒,不過也有數人在幻境中被絞殺身死。”說到這裡時坤七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若破壞陣眼的人在晚一步,屬下怕是也死在幻境中了。”
兩人正敘話,這時便聽外殿傳來響動,不多時赫連幼清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對方神色平淡,抬起眼時,眸似鍍上徹骨的冰寒,叫人望而生畏。
顧文君揮了揮手令坤七退下,坤七領命躬身退下。
殿內僅剩她二人,良久卻是顧文君率先開了口。
“紀坤是被我殺的?”她問的平靜。
“是。”比她更淡然的聲音響起。
顧文君的胸口蔓上一股濁氣。“乾屍、蟲繭都是真的?”即使現在記憶還有些混亂,但顧文君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挑明來得好。
“你想問什麼?”赫連幼清道。
“我想問什麼,不如說殿下想告訴什麼?”顧文君扯了扯嘴角。
藏在袖口裡的手指用力抓緊。“是你想去,又不是本宮讓你去。”她想守在對方身邊等她蘇醒,可又知道以顧文君的性子必然是不喜。
她是喜歡她,心悅她。
可也沒心悅到沒了麵皮。
擔心坤衛識破她身份,命暗衛守在她身邊方便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來時的種種擔心,忐忑,卻在撞上那人涼薄的目光時赫然發現,自己並非想象中的那般不在乎。
不在乎的隻是想看看就作罷。
“玉蟬之於您手,有了好歹,臣恐怕找誰哭都不知道。”顧文君盯著赫連幼清。
顧文君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正因為知道。
所以才想確認。
赫連幼清冷笑了起來,笑著心口都疼的厲害。
“顧文君。”
你有沒有心……
情深不壽,到底是癡心錯付。
她以為以玉蟬相要挾,哪怕是捆著,縛著,這人也不會離開。
她認了。
但也錯了。
“即是如此,給你便是了。”赫連幼清聲音平淡,平淡的眼角都彷如落了雨。“顧文君,你還記不記五年前你曾說過,要和本宮兩不相乾。”
她從頭上將玉蟬拿下,放在了顧文君的榻前,而後轉身。
“如此,以後你我便兩不相乾了吧。”
她放過她。
更是放過自己。
顧文君盯著赫連幼清的背影,手指用力的握緊。
地穴內的重重讓她幾近心緒難平。
尤其是在赫連幼清分明是要與她似是訣彆時。
她應該不會看錯。
可又怕自己看錯。
如此反複。
赫連幼清心如死灰的掀開珠簾,她並沒有聽到來自背後急切的腳步聲,直到她的手腕被一隻手用力的抓住。
赫連幼清一驚,身子一轉就跌落在一人的懷裡,她倉皇的抬起頭,一雙蒙著水霧的眼撞上了顧文君陰鬱的目光。
“你做什麼!”赫連幼清心下一慌,色內厲荏道。
顧文君喉嚨一哽,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她隻知道,如果放赫連幼清離開,她並不會稱心,更不會如意。
她不想她們兩不相乾。
她深深地凝視著赫連幼清。
這一次的失憶意料之外,全不受掌控。
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