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樣,還能繼續第三幕戲的拍攝嗎?”
房導煙癮重,已經又在手裡夾了支煙,隻是沒點燃,略有些擔心地看向了少女。
第三幕戲是白月光角色的落幕戲,需要極強的爆發力和感染力,若是能夠拍得好,這原本隻是花瓶一樣的角色,很有可能變成一個經典。
唐棠的表現實在太好,雖然拍攝的走位技巧還不怎麼成熟,但是一顰一笑卻極有靈氣。
她太美了,而房導作為影視界的頂尖導演,最為清楚地明白,如何能將這份美塑造至極致,而這般極致的美毀滅起來,又會達到怎樣扣人心弦的效果。
“房導,我沒問題。”唐棠神色平靜地點頭,不著痕跡地側眸看了一眼窗外,纖長卷翹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深意。
當然得要儘快完成拍攝,若是主角都走了,這場花大心思拍攝出來的戲份,效果豈不是減少了一半?
化妝師的動作很快,唐棠扮演的本就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加上五官和皮膚過於精致,隻需簡單妝點,完全無需濃妝豔抹,幾乎本色出演。
【白月光出身當朝皇後的母族,父親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母親又是書香門第精心培養的大家閨秀,當之無愧的名門望族。
但世事難料,外敵入侵,朝中卻傳來了大將軍妄想自立門戶的反叛消息,證據確鑿,皇帝連發三道詔令,召回禦敵的邊關大將。
將軍府中一片肅穆。
“娘親,我不理解您的做法,這完全隻是無謂的犧牲。”少女淚眼懵懂,濕漉漉的杏眸中含著水光,麵上是努力維持的冷靜。
挽著發髻的將軍夫人輕笑一聲,神色中是褪不去的苦澀和悵惘:“可軟軟,這並非是犧牲,而是至高無上的帝王,給我們留下的唯一一條路。若是你父親真的回朝,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臨時換將,換的還是眾人信服的大將軍,軍心必然動蕩不安,而一旦外敵入侵,邊關失守,百姓必當生靈塗炭。
“穆家為將百年,忠君愛國四個字幾乎是鐫刻在骨髓裡,穆家守護的,不僅是至高無上的皇權,還有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
少女緊緊抿唇,微翹的眼尾一片濕漉漉的紅色:“娘親,我明白了,隻是即使選擇去死,也不能悄然無聲地死在將軍府中,否則豈不是畏罪而亡,隻為不成為父親反叛的拖累嗎?”
將軍夫人微愣,少女卻忽的嫣然一笑,抬眸看向了遼闊的天空,仿佛直視了那皇位上所坐的帝王。
“我們得讓用自己性命換來的東西,變得更加有價值。如帝王所願,卻又不能僅僅如帝王所願。”】
【京城府衙門口,穆將軍府中的所有女眷皆是一身素衣,恭敬地跪於台階之下。
“願皇恩浩蕩,天理昭昭,我父(夫君)一片赤膽忠誠,絕無半點反叛之心!”
一片丹心圖報國。
血濺三尺白綾。
將軍府的眾多女眷,用自己的鮮血和性命,訴說著穆家對君與國的一片澄澈冰心。
當日萬民請願,帝王在寢室長聲歎息,親自懺悔自己被奸臣蒙蔽,下令將充沛的支援與糧草送至前線。
消息傳到邊關之時,正是大雪漫天,穆將軍在營帳中咳血不止。
六月末,草長鶯飛,穆將軍大敗敵軍,卻在返程中身染重疾,不幸離世,時年四十二歲。
究其根本,不過功高蓋主,將軍府鎮守邊關百年,在朝堂之上結下的無數姻親,引得了帝王的忌憚。】
少女一襲素白衣裳,纖塵不染,原本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宛若發著光,眉目如畫,雪膚烏發,似是誤落凡塵的仙子,霧中花水中月般如夢似幻。
直至血染白綾。
那雙原本靈動俏美的杏眸逐漸失去了神色,在生命的最後一秒,少女眼前浮現的,是那個立於牆下的俊俏竹馬,信誓旦旦說著一定會接住她的少年太子。
當日一彆,未曾想竟是永彆。
終究是,有緣無份。
形狀姣好的杏眸像是質地上好的黑色寶石,暈著點點濕潤的光,波光瀲灩,宛若掀起了淺淺的漣漪,訴說著萬千情誼,最終卻歸為風平浪靜。
少女側眸,緩緩合上了眼,沁出的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秀美白皙的麵頰,滴答一聲落入一片刺目的紅中。
府衙角落,一朵伶仃的花瓣悄然飄落至血譚表麵,被暈染上豔麗的鮮紅。
“放大這個表情,捕捉那一瞬間她眼裡的光,還有那一滴淚!CUT!”房導激動的聲音終於讓場上眾人回神。
旁觀的趙軒無意間抹了一把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淚流滿麵。
不光是他,還有片場的諸多工作人員,甚至是那些還未離開的配角演員們,同樣都是紅著眼淚流不止,甚至有的控製不住發出了抽泣的聲音。
“唐棠,你沒事吧,快起來,你演得真的太好了!”趙軒抹著淚趕快扶起了地上的少女,聲音還帶著低泣後的顫抖,“你真的太厲害了!”
“軒哥,你就是太誇張了。”唐棠搭著他的手起身,無奈地搖頭。
“不,他說得對。唐棠,這一幕你的演繹是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尤其是最後一刹那,你的眼神好似會說話,千言萬語,欲說還休。通過鏡頭捕捉到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被你殺到了。”
房導同樣並不吝嗇自己的讚揚與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