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已然停著七-八輛各異的賽車。
我們悄悄地參加比一場?唐棠狡黠地笑,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朝著副駕駛上的少年彎了彎眼。
江暮秋原本疏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點笑意,輕聲點頭。
侯哥,這誰的賽車,怎麼突然插隊進來?就是,這小子太傲了,完全沒把咱們放在眼裡!
咱們圈子裡沒見過這賽車,新來的?得好好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賽道起點的其他賽車手紛紛出聲,一個個地摩拳擦掌想要教新人做人。
賽車裡確實有這個規矩,一言不合地插-入比賽是明晃晃的挑釁,是挑釁他們環山大道賽車手的尊嚴!
無論外麵怎麼喧嘩,淺黑色的賽車裡麵都是一片安靜,單麵玻璃擋住了一切好奇的探究視線。
侯勇也難得提起了點興趣,吊兒郎當地靠在自己的海藍色賽車前,將抽了一半的細煙熄滅。
得,那就比一場,看看是哪個小子敢這麼莽!
他哈哈地笑,轉身帥氣地進了賽車。
發令槍響,一排排賽車像是飛一樣躍了出去,環山大道作為A城頂級的賽車圈子,每一個賽車手都極有本事。
淺黑色的賽車嵌著光影,如同矯健的遊魚般遊動超越,陡峭的轉彎賽道幾乎都成了炫技的舞台。
新來的不錯啊!有賽車手吹著口哨感慨。
最後一個轉彎,隻剩下淺黑色賽車和海藍色賽車爭奪著唯一的勝利。
油門轟鳴,淺黑色賽車猛地衝刺,貼著懸崖的邊緣飛逝而過,搶先一步跨過終點線。
勝利的歡呼如潮水般湧來。
海藍色賽車上的侯勇眼底燃起了熊烈的戰意,緊跟其後追了上去,迫不及待地下車去看。
這賽車手似乎從來沒在圈子裡看過,是新來的?技術倒是不錯,難怪有這個挑釁的底氣。
他叼著根煙笑著走到車邊∶哪個道上的,出來見見?怎麼像是個大姑娘似的,難不成還不好意思?
後麵的賽車手們也紛紛下車,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這個圈子裡最看重實力,雖然之前從來沒聽說過,但是能贏過他們所有人,那就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喊一聲哥都成!
車內,唐棠解開安全帶,明亮的杏眸裡星光璀璨。
她的額頭沁出了點點汗珠,柔嫩的麵頰暈粉,像是三月裡的桃花,灼灼其華。
我們贏了,她俯身說,我把勝利送給你。
江暮秋聽見了自己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像是一把熾烈的火焰一路燃燒至心底,朵朵煙花綻放。
他像是被點了穴般僵硬在原地,喉結小幅度地上下滾動,濕潤的汗珠劃過線條流暢的下巴,落入性感分明的鎖骨,最終沒入了肌理更深層。
夢中人的五官一點點清晰,那雙波光激灩的杏眸與眼前的那雙重合,滾燙的熱度燃然燒著肺腑。
唐棠笑容嫣然,垂眸將他的所有神色儘收眼底,自然地後退幾步∶下去見見侯哥他們?
江暮秋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按照少女的聲音動作,打開安全帶下了車。
看見江哥從副駕駛上下來的侯勇∶!!!
其他的賽車手小弟們∶!!!
江哥,居然是你!你怎麼換了車?侯勇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目瞪口呆。
江暮秋的動作一愣,原本滾燙的心臟像是瞬間被浸泡入冰水裡。
他平靜地抬眸看向了懷疑人生的侯勇,像是被一擊重錘狠狠敲擊。
江朝夏。
侯勇稱呼的是江朝夏,而唐棠所有的話,也儘是為了江朝夏而說。
她將勝利贈予之人..是江朝夏。
少年的指尖不自覺繃緊,瑞鳳眸裡重新化成了一片冰涼。
侯勇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靈,下意識立正站直了身體,每一個細胞好像都在訴說著警報。
今天江哥怎麼看起來十分的不對勁?
大腦響起了警鐘,但等他的視線轉向淺黑色賽車時又瞬間被拋到了腦後。
不對!江哥坐的是副駕駛,那駕駛位上的是……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猜測,烏發雪膚的少女淺笑著走出,朝著他揮了揮手∶侯哥,好久不見。
糖糖?糖糖!居然是糖糖?剛剛贏了他的人居然是糖糖?
侯勇已經陷入了人生的迷茫之中,下意識拽出了身旁的小弟∶你不是說糖糖一點賽車基礎都沒有嗎?
小弟∶.…小弟迷茫地抱住了頭。
之前的小夥伴就是這麼告訴他的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隻是不了解賽車的一些知識,但是操作的熟練度還是有的。唐棠解釋。
說起來,我還是因為朝夏哥喜歡上賽車的,用夏日朝陽的話來說,賽場上的朝夏哥是獨一無二的曜日。
她看著少年淺淺地微笑,黛眉彎彎似新月。
江暮秋纖長的眼睫稍動,但觸及少女明媚的笑顏時,還是不受控製地伸手將她的一縷烏發彆到了耳後。
陽光灑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像是勾勒出了一個單獨的世界,不容旁人介入半分。
還沒來得及感慨自己暗戀的逝去就被喂了一大口狗糧的侯勇∶
丶::二
其他莫名覺得還沒吃飯就已經飽了的小弟們∶.….
不過剛剛比賽的時候我也發現了,唐棠你這輛車的性能不錯啊,和我的鯨魚都差不了多少了。
侯勇輕輕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拉了回來。
沒錯,這是A大學長的一個團隊幫忙改造的,他們專門做的就是技術研發這一方麵。
唐棠笑盈盈地引出了正式話題∶朝夏哥,侯哥,你們對這方麵感興趣嗎?要不要試著了解投資?
成啊,看來這個小組還是有幾分水平的!侯勇果斷地回答。
江暮秋也接過少女遞過來的U盤資料,認真地承諾∶我會的。
相談甚歡,難得遇見侯勇等人便一起湊著吃了頓晚餐,玩得熱熱鬨鬨。
江家的司機來接,江暮秋堅持要送糖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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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彆墅。
宴醫生,朝夏少爺怎麼樣了?管家擔心地問。
宴清舒輕輕地笑,耳邊的金色細鏈折射著淺淡的光,慢條斯理地收拾著醫療箱。
放心,隻是普通的發燒,現在溫度已經逐漸退下去了,這幾天記得吃點清淡的就可以。
哎,我知道了,謝謝宴醫生,麻煩您跑一趟。管家感激地道謝。
不客氣。宴清舒的語調溫雅,走向了樓梯,晚上的時候低燒是正常的,要是溫度過高可以再聯係我。
好嘞,麻煩您了,我讓司機送你。管家一路將宴清舒送上了車,才重新回了彆墅。
他心疼地看著床上唇色蒼白的少年,小心地試了他額頭的溫度,卻看見了他緩緩睜開的桃花眼。
朝夏少爺,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管家仔細地扶著他靠在了床邊。
江朝夏眨了眨眼,才慢慢恢複了意識,隻是大腦還有高燒褪去的疲倦∶水….
他的聲音乾澀低啞。
管家將床頭櫃倒好的水遞給了他,溫度剛好可以入口。
一連喝了大半杯水,江朝夏才緩過神來,遲鈍地反應過來如今的境況,著急道∶糟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下午四點了,朝夏少爺你餓了嗎?廚房裡溫著青菜粥,要起來喝一點,或者我端上來?管家關心地問。
一提起青菜粥,江朝夏的肚子便配合地發出了饑餓的鳴叫聲。
從早上開始他便滴水未進,現在肚子自然開始控製不住地吟唱空城計了。
但他完全沒在意這些,而是慌張地找起了手機∶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在哪裡?
今天糖糖和他約好了一起出去的,他怎麼會睡了這麼久?
要是糖糖誤會他故意不去怎麼辦?要是糖糖因為這個生氣可怎麼辦?
江朝夏懊惱地找手機,管家也幫著他一起找,可是找遍了這個臥室都沒看見半點影子。
管家遲疑著回憶∶早上我和暮秋少爺進來的時候,好像還聽見了手機鬨鐘的聲音,之後就沒注意到手機…….
等等,早上……鬨鐘.……江暮秋……..
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江朝夏停止了尋找手機的動作,艱難地從記憶裡扒拉出這一部分。
好像是…他有些不確定地說,我早上的時候拜托江暮秋假裝我去見了糖糖……
管家∶???管家∶!!!
糖糖,是朝夏少爺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嗎?你讓暮秋少爺代替你去見了你的心上人?管家震驚不已。
江朝夏∶….好像是!
這個行為聽起來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可問題是當時的他自己完全不正常啊!大腦發燒發迷糊了!
可是他不正常,難不成江暮秋也不正常嗎?江暮秋是出於什麼想法答應了這一個匪夷所思的提議?
江朝夏的大腦已經開始超負荷地運轉,感覺那股滾燙的燒意好像又要席卷重來。
管家輕輕歎息,看著床上脆弱的江朝夏欲言又止,許久才道∶朝夏少爺您休息一下,我下去盛點清淡的青菜粥上來。
江朝夏點點頭,仍然在思考著人生的哲學。
他想要打電話給江暮秋確認一下,但又擔心因此露出破綻被戳穿,隻覺得百爪撓心,為難地翻來覆去。
廚房裡溫熱的青菜粥散發著清香。
管家布滿皺紋的臉也有些糾結,嫋嫋熱氣環繞,他的聲音中有些遲疑∶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雖然朝夏少爺和暮秋少爺這對雙胞胎小的時候愛好總是驚人的一致,樂高喜歡一樣的,玩具喜歡一樣的,就連衣服也喜歡一樣的…….
但現在他們都已經長大了,朝夏少爺愛上了表演和賽車,暮秋少爺愛上了金融,性格什麼的天差地彆,應該不會愛上同一個姑娘….
管家小聲地念叨著,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彆人,還是在說服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記得今天可是工作日,暮秋少爺昨天還說今天有兩個重要的會議,居然選擇去幫朝夏少爺見他的心上人?
是我這個老頭子想多了,隻不過是兩位少爺兄弟情深,暮秋少爺舍不得拒絕朝夏少爺而已。
管家認真地出聲,端著青菜粥上樓,煞有其事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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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門口。
低調的豪車停在了路邊,前排的司機正要動作,卻見少年已然下車拉開了車門。
他連忙低下了頭,掩飾自己過分驚訝的表情。
朝夏哥,謝謝你。唐棠笑著下車。
江暮秋的指尖扣緊了車門邊緣,抬眸時神色已然平靜∶不用客氣。今天玩得很開心,還有…….晚安。
開心就好,我也有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唐棠俏皮地歪頭,受人所托,還麻煩朝夏哥抽空看一下材料~
我會仔細看的。江暮秋認真地承諾。
唐棠眉眼彎彎∶今晚好夢。
她剛要告彆,卻聽見了青年略帶訝異的聲音∶糖糖,江朝夏?
唐棠循聲看去,杏眸中迅速閃過點滴微光,又很快了無痕跡∶宴清舒?
宴清舒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鏡框,溫笑著走近,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卻帶上了點深意∶糖糖,你今天是和江朝夏一起出去的?
是的,怎麼了?唐棠笑著回答,有些好奇地看他。
宴清舒卻是意味深長地看向了車前的少年,看他陌生的眸光,笑意更深∶江朝夏,好久不見。
嗯。江暮秋平靜地應了一聲,並沒有過多寒暄,而是直接轉身上了車,態度略顯冷淡。
低調的豪車緩緩離開,宴清舒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淺棕色的眸底含著笑意。
江朝夏。
唐棠是和江朝夏一起出去的。
可他剛從江家彆墅回來,為高燒的江朝夏掛完了生理鹽水。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兩個江朝夏呢?事情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
糖糖,你知道嗎?醫學上有一個傳聞,雙胞胎兄弟極有可能擁有完全相同的愛好,無論是物品還是喜歡的異性。
宴清舒收回了視線,溫和地看向了身側的少女∶極為親近的雙胞胎,甚至能有一定程度的心靈感應,因此常常出現兩兄弟愛上同一個異性,進而產生衝突或是維持微妙的平衡狀態。
微妙的平衡狀態?唐棠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訝然之色。
是的,微妙的平衡狀態。宴清舒輕輕地笑,話語中蘊著幾分神秘之意,所以,遇到這樣的雙胞胎,第一反應就應當是遠遠逃離,不要有任何的心動交集。
他溫聲勸解說∶畢竟大部分人恐怕都無法承受這份過於沉重的愛意。''
唐棠直直地對上他含笑的眸光,忽的彎唇∶聽起來還蠻有趣的。
是嗎?宴清舒的姿態溫文爾雅,點到即止沒再多說,而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糖糖,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有頭緒了。
柳言清的親生父母?唐棠收了笑,正色蹙眉問。
沒錯。宴清舒回答,眸中劃過暗色∶三年前,柳言清的親生父母死於車禍,一同失去性命的,還有另外的兩個孩子。
全部死了?唐棠的神色鄭重。
宴清舒點頭∶一家人全部死於那場車禍,沒有一個活口,警方調查做出了意外的判定。
這也太巧了……唐棠垂眸,卷翹的睫羽遮住了杏眸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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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繁星點點。
江暮秋的夢中再次出現了那雙水光瀲灩的杏眸,隻是這次的畫麵更加清晰完整。
少女粉麵桃腮,美得像是初春明麗的桃花。
凝脂般的膚色如玉,暈著桃花蕊般的粉色,跌麗至極,活色生香。
瑰色的紅唇輕啟,像是覆著一層胭脂般的水潤色澤,誘人采擷。
他猛地從夢中睜眼,額頭上沁出大顆的汗珠,性感的喉結控製不住地上下滾動,疏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情-欲的顏色。
他輕聲喘息,抵上了快速跳躍的心臟。
窗外,皎潔的月色灑落一地銀霜。
同樣的明月下,眉目俊俏明豔的少年在夢中喜滋滋地勾唇,唇瓣輕動,好像輕聲呢喃著什麼。
仔子細看去,似乎是糖糖二字。
*
清晨,天空明亮,熹微的陽光照亮了一片空間。
江朝夏靠在床頭,眉眼間都是隱藏不住地笑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昨晚又夢到了糖糖,夢到了糖糖那雙清澈明亮的杏眸,還有璀璨綻放的煙花,盛景繁華。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江朝夏隨手接通了電話,帶著點被打擾的不悅∶猴子,你這麼早打電話給我?不睡覺的?
哎喲,睡什麼覺啊,江哥你瞞我們瞞得夠深啊,說吧,到底和糖糖進展到什麼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