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借口疲乏, 回了屋。
魏嬤嬤被鄒嬤嬤喚進了屋，她向齊氏細細報了在國公府中的所見所聞，又說了姑娘和姑爺如何相處, 姑爺都帶姑娘去了哪裡等等事宜。
“陶氏如何？”
“她對姑娘很好, 和顏悅色的, 給的鐲子也是好東西。”
齊氏沉凝片刻，說道, “千萬要防住, 要是有事讓那幾個陪房去做, 也彆瞞著姑娘，有什麼事，全部事無巨細都告訴她, 嬌嬌她...也必須麵對這些了。”
魏嬤嬤點頭, 這些事夫人早就交代過，隻陶氏與她們預想的不同, 越是和顏悅色越要警惕。
“對了, 幾個丫鬟有什麼想法？”
魏嬤嬤神色一肅, 說到, “思荷是忠心的，人也穩重多了，能辦許多事。秀蘭是悶嘴葫蘆, 刺繡上的事做的都格外的好。青竹和在府中時無異, 隻管保護姑娘的安全，其他的事都不搭理。”
魏嬤嬤獨獨將敏慧放在最後來說，定是有事，齊氏麵上不顯也不催問，隻等她來說。
“至於敏慧...”魏嬤嬤看了一眼鄒嬤嬤, 這敏慧是鄒嬤嬤帶出來的，一直以來看著都好，以前的小心思也是在常理之下，大家也沒指望一個沒讀過多少書的丫鬟有多大的見識，可現在卻有些壞了。
“可彆顧忌許多，一切以姑娘為重。”鄒嬤嬤對敏慧好完全是因為敏慧對姑娘好，任勞任怨，本性也沒有壞。但人都是會變得，要是真不好了，她是第一個不會繞她的。
“她有了做姨娘通房的心思。”魏嬤嬤小心得抬頭看著齊氏。
齊氏皺眉，原以為最先忍不住的是思荷，畢竟思荷心思靈動，人也活潑。敏慧沉穩為人守規矩，卻不想最先的卻是後者，真是世事難料。
“夫人，看這怎麼處理？”
魏嬤嬤也覺得難辦，察覺到這事之後她就有些睡不好了，這動心思的人是誰不好，偏偏要是敏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又是從小服侍的老人，沒功勞也有苦勞的，姑娘也很倚重她，做事麻利用心，也沒有任何多嘴多舌的毛病。
要是找個由頭打發了，跟著姑娘陪嫁去的其他人怎麼想？世子爺怎麼想？國公府上下怎麼想？且國公府內還不太平，國公夫人陶氏知道了又怎麼想？打發一個敏慧容易，後麵的麻煩事多。
“姑爺如何？是否有心思？”
魏嬤嬤神色一震，夫人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要是世子爺無心思，敏慧在如何也沒法，要是她犯了錯，也有理由打發出去。
“姑爺是個冷淡的性子，原來院子裡的也隻有兩個大丫鬟，姑爺從不讓她們近身伺候，連洗漱沐浴這種事都是侍衛來做的，晚上也不讓丫鬟守在房間。現在姑娘來了，姑爺也不喜人在屋子裡候著。”
聽在前麵時齊氏眉頭都鬆了，最後一句卻又緊了。
魏嬤嬤趕緊解釋道，“夜裡不妥時，都是姑爺服侍姑娘的。”
齊氏最知道自己女兒，愛撒嬌的性子，以前都是敏慧警醒張羅，好在除了炎熱夏日嬌嬌睡覺都老實。現在不同，又是夏日又是兩人總有不舒服的時候，世子居然會服侍嬌嬌，這可太出乎意料了。
齊氏的心放了大半，“敏慧不能處理，這事讓嬌嬌決斷，你們隻管盯緊了些，不能讓她有機會犯錯。要是她守規矩，世子又有意，嬌嬌也同意，便是扶她做妾也未嘗不可。要是未顧及到，她要往那壞處去，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去吧。”
等人退下後，齊氏臉上露出恍惚茫然之色。
鄒嬤嬤最懂她的心，不由也在心裡歎息了一聲。這世間哪個男子不納妾呢？這有了妾，屋裡就不會安生了，姑娘是傷心嬌嬌也要麵對這些了，做娘的再也不能全然護著了。
要是當初選周府...伯府當初是要周府許諾周公子絕不會納妾，這許諾是記上婚書的，但是對鎮國公府，伯府就無能為力了。姑娘隻能勁力做萬全的打算。
“姑娘寬心，嬌嬌是聰明的孩子，很多事她看的比彆人清，嬌嬌定能過的好的。”
“我是怕，你知道大姐兒，她是外熱內冷，或許會在有些事上糊塗，但男女之事上她從來不糊塗。我是怕嬌嬌因情愛糊塗，又因情愛受傷。”
鄒嬤嬤笑了，她的姑娘真是杞人憂天了，“涵姐兒她呀，現在還清醒著呢，姑娘的孩子在情愛上都拎得清。”
想到嬌嬌一本正經的說要和世子相敬如賓做個好妻子，齊氏也笑了，這孩子是比著她來做的。
“要是一輩子如此，雖有些缺憾，但也痛快了。”
話雖如此，齊氏還是沒完全放下心。
嬌嬌和韻姐兒不同，韻姐兒對夫君的情是冷靜的，伯府裡的妾怎麼鬨得怎麼被攆的，她都看得分明的，對自己的丈夫也從未抱有不實際的想法，對通房和妾自然提了心，也有辦法去管束。
而嬌嬌是沒有開竅，沒開竅的時候對這些自然不在意，隻當是應當如此，等開竅了又不知道是什麼情形了，隻這事還要看鎮國公世子，也急不得。
........
世子不在，陶氏派人來請沈涵。
“國公爺不在，世子又要去上值，你弟弟又要進學，以前你沒歸家，這偌大的國公府怪冷清的，你能多來陪陪我，我這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
陶氏忍著內心的不愉，笑著給沈涵說。
要說陶氏為何會不愉，隻是因為她派人請沈涵的，她的丫鬟被院子門口的女侍衛給攔下了，這讓她這個國公夫人在下人麵前沒了臉麵。
作為婆母，不說讓媳婦兒晨昏定省，就是要請來說說話都不行，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要是擺出去說理，大家都隻會說是鎮國公世子沒規矩。
要不是這沈家姑娘還有些貴女的教養，隻怕她的臉都沒了。
“母親，娟兒妹妹也在呀，母親要是覺得冷清，也可以叫娟兒妹妹來陪。”
世家大族裡的彎彎繞，沈涵並不是全然不知，她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在出嫁前娘親都與她講過了。
陶氏是什麼樣的，沈涵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頭腦去想，她也能自己去應對。世子不用像娘親那樣，事事都把她給護著，她想和他並肩而立。
這說的妹妹是國公府的庶出姑娘蕭娟。
“你娟兒妹妹每日早晨都會來和我說說話，她是十分守禮的姑娘。”陶氏像逮住了機會，眼裡都是興奮的光。
“夫人，世子妃因幼時燙傷，這身子就不太好，世子便吩咐世子妃多睡一會兒。”
跟著沈涵一同前來的是這府裡最有頭有臉的婆子，也是前國公夫人的身邊嬤嬤，現在也是國公府的管家娘子，陶氏身邊的人都要對她禮讓三分。
陶氏自然看不過她做派，想要奪權卻沒辦法，隻能眼不見心不煩。沒想到這樣的人不去管這府裡的事兒，偏偏來陪著沈涵，蕭堯就這麼看重這個世子妃？
陶氏狐疑的打量起沈涵來，這臉上的疤依然是醜的很，她實在看不出沈涵有什麼可稀罕的。
“世子妃在家時也這樣？”
陶氏不想就這麼放過沈涵，她就不信沈涵在家也不給母親請安，她記得沈家還有個老太太，就算母親心疼也還可以拿老太太做筏。沈涵想免了每日請安，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要是蕭堯執意阻攔，她便將沈家的家教宣揚出去，將沈涵名聲弄臭，看最後他們還能不能得意？
沈涵本覺得早上來去陶氏請安無礙，但趙嬤嬤已經開了口，她隻能順著她的話說了。“母親憐我，允我巳時（9-10點）再去請安。”
“這做姑娘就是被人疼的，以前我做姑娘時，母親也是允我晚些起。但禮不可廢，長輩仁慈，但做小輩的卻不能沒有禮數，何況這是國公府，我雖不是世子的生母，但卻好歹是國公夫人，國公府的禮更不能毀在我的手中。你說是吧，趙嬤嬤？”
陶氏並不等趙嬤嬤回話，“這國公府的禮...做媳婦的應在卯時（5-6點）到婆婆麵前請安。”
國公府裡的正經長輩，國公爺的爹娘都死絕了，陶氏沒有請過一天的安，國公爺不在時，她就起得晚。但聽說國公府還有一個庶女，因要擺國公夫人的譜就起的早了。但這再早也沒有卯時的，這顯然就是為難沈涵。
陶氏有恃無恐，這府裡隻有她的輩分最大，這府裡的規矩當然由她說了算，以前她奈何不了蕭堯，現在有了世子妃，蕭堯總不能再讓那些侍衛隨時守在後院吧？她現在可不怕了。
趙嬤嬤見此不慌不忙的回到，“世子妃是個有孝心的人，夫人一定要世子妃卯時請安，世子妃定會照做，隻是老奴怕皇後娘娘請夫人去宮裡說話，畢竟卯時太早，要是娘娘誤會國公府虐待兒媳，這...傳出去對夫人的名聲不好。”
陶氏一聽就想發火，隻這火她真不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