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宮的路上,壽康宮的太後跟心腹秦嬤嬤宛如過冬的小鬆鼠,行走間利索的不行,終是在他們回來之前將東西給換地方藏好了。
待前頭的小太監跑了過來說皇上和皇後回來後,太後雙手在臉上搓了一把,換上了慈愛的表情,又叫人把坐在榻上憨吃憨玩的和瑞抱了過來:“趕緊的,將五公主抱過來給哀家!”
要了命了,這天底下就沒有比她過的更慘的婆婆了!
和瑞:“嗷嗷嗷!”
作為一個合格的工具人,和瑞揣著小拳頭被她瑪嬤端走了。
這邊馬車裡的二人正互相甩臉色呢,待宮門口換了轎輦之後,沒走多遠,就見太後動作如風的竄了過來:“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哀家等了這許久,天都黑了,心裡擔心的不行!”
她這一聲關懷一出,烏雲波瞬間就僵住了,不是很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柔聲道:“叫額娘受累了,夏日蚊蟲多,咱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同樣要了命了,身為實力派,她還真見不得這拙劣的演技。
太後聞言,感動的“哎”了一聲,道:“還是皇後你孝順,來,看看和瑞,這一整天在壽康宮乖巧的不行,哀家有她陪著也歡喜極了。”
乾隆見她們婆媳這般“融洽”,臉上終於帶了絲笑模樣:“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麼客氣。”
說完,他又去看烏雲波:“咱們先回去用膳?”
任你如何給朕甩臉色,這回了家不還是看在朕的麵子上待長輩和順?
烏雲波翻了他一個白眼,看在肚子餓的份兒上,也沒空跟他再去扯皮。
她走在前,跟在後頭的母子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這麼個油鹽不進的東西,可叫人如何下手?
落後兩步,太後躊躇幾瞬之後,對兒子悄聲道:“你們今兒出去怎麼樣?皇後她心情美不美妙,回來該不會給哀家找事吧?”
乾隆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沉聲道:“朕其實是覺得還行的,隻是皇後她喜歡看年輕貌美的小道士,還覺得朕的頭發不多,似乎有嫌棄朕年紀大之意。”
太後聽得一怔,委婉道:“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哀家如她這般二十出頭年紀的時候看你阿瑪也是這麼個感覺,等過幾年孩子大了,她自個兒年歲一上,便不會這般想了。”
乾隆前一段時日被他阿瑪折騰的滿心焦慮,一聽就不樂意了:“可朕小時候您不是這般說的。”
“你小時候不懂事啊,”太後毫不猶豫的回道:“那會兒哀家若是跟你說了真話,你出去學了嘴叫旁人知道了,咱們母子哪還有如今這般日子?”
乾隆點點頭:“後宮女子沒有真心,怕不是朕的六宮——”
話沒說完,烏雲波豁然轉頭:“一個男子配了好些個女人,還指望彆人待你真心不成?”
太後:“……”
乾隆:“……”
不是,這你都聽得到?!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正要轉移話題,烏雲波卻覺得肚子又不舒服了起來,忍不住呻丨吟一聲:“轎子快過來,肚子又疼了!”
也是服氣,一個多月的卵卵,你沒事還挺能做妖的啊?
乾隆:“……”
怎麼又疼了?
待過了會兒沒發覺有什麼異常,他眼裡就忍不住有了些期待。
就沒想到——
太後突然怔怔的看著正前方,神情哀婉,淚珠子更是一滴一滴的從睫毛上滑落,愣是沒沾著臉,嘴裡哽咽道:“爺,是你嗎?”
“你果真回來看我了?”
烏雲波:“……”
烏雲波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婆婆又要鬨什麼幺蛾子。
正想著呢,旁邊的乾隆突然一揮手叫人清場,而後挽著她的胳膊踏前一步:“彆愣著了,咱們給阿瑪問安!”
“……”烏雲波:“????”
你阿瑪都死的透透的了,還問個屁的安啊!
她這邊心裡頭嘀嘀咕咕的,就見太後跌跌撞撞的往前兩步,而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淚刷刷的:“您在那邊好好的,怎麼……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呢?是不是旁人都伺候的不好?”
烏雲波:“啪——”
待二人轉頭,她扯出一抹虛假的笑:“嘿嘿,有蚊子。”
都說了回去說回去說,大晚上的站在這花園子裡,沒蚊子咬才是見了鬼了。
“爺啊,都是我不好——都是妾不好,叫您在下頭不安生了!”
太後轉頭看了一眼同樣麵色淒然的兒子,心知這不是自己的幻覺,母子倆齊齊痛哭出聲。
烏雲波:“……”
這怎麼還改自稱了呢!
烏雲波搓了搓胳膊,感覺後背心有些發涼:該不會這裡真的存在某些看不見的東西吧?
可她穿的不就是一個架空版的古代世界嗎?
怎麼還跟靈異扯上關係了呢?
這麼一想,她心裡又淡定了下來,覺得肯定是這娘倆哪裡有點毛病。
便搓搓手掌,待手心熱了之後走上前,狠狠心,一人給了一巴掌。
啪啪又啪啪!
“這宮裡到底出過不少事兒,皇上和額娘想必是被魘著了,怎麼樣,現在清不清醒,痛不痛快?”她湊了過去,還擺了兩下手,大有不痛快就再來兩下的意思。
太後:“……”
乾隆:“……”
不是,天子之家怎麼會有邪祟呢!
你想什麼呢那拉氏!
母子倆的表情直接被耳刮子抽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