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靈姝懵了一瞬,一陣惡寒湧起,一張有溫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語?
“陸大人……”
靈姝算是反應過來了,“您不喜歡男人?”
陸子越靜靜地看著她,目光裡暗流湧動,仿佛在思量要不要將她也埋在梅花樹下當花肥。
靈姝默默縮了一步,百思不得其解:“可你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那你……”
陸子越忍無可忍,瞥了她一眼:“微臣存天理去人欲,誰也不愛。”
靈姝捂嘴驚歎:“聖人。”
陸子越冷漠回應:“你可以這麼想。”
“回去吧。”
他替靈姝戴上帷帽,引著她離開南風樓,想起什麼,淡淡道:“下次不要來這種男人太多的地方。”
靈姝笑道:“怕什麼?他們喜歡男人,看我就像陸大人你一樣,無欲無求,心如石頭。”
陸子越頓了頓,即便如此,他心中亦然有些不快。
他忽然回首,靜靜端詳了一會兒靈姝,笑了笑,煞有其事道:“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公主都被熏臭了。”
“……”
什麼?
靈姝當場頓住,神色凝重,抬起袖口聞了聞,不安問:“有麼?不臭啊,誒,陸子越你等等!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折騰了一頓,回到長樂宮的時候,月色正濃,庭中的雪梅在冷白的光輝下分外清幽。
“殿下?”
萱竹見靈姝駐足觀望,神色裡竟有幾分凝重,不解道:“您怎麼了?可是風太大了?”
“……”
靈姝搖了搖頭,她隻是想起了陸子越說的話,“這梅花林下埋著人嗎?”
萱竹一愣:“殿下何故如此發問,可是做了什麼噩夢?宮中守衛森嚴,時刻有侍衛巡邏,怎會有人能在梅花林下埋人呢?”
“這倒也是。”
靈姝心下稍安,又想起另一樁事,舉起袖子讓萱竹來聞:“對了,你聞聞,我身上可有怪味?”
萱竹不理解,但還是聞了聞:“並無。”
靈姝的神色依舊沒有鬆緩,抬腳往長樂宮中去,“備水,我要沐浴。”
萱竹:“……”
自家主子今天怎麼怪怪的。
陸府,書閣中。
流影看了看時辰,又看了看正坐在案前執筆寫字的自家大人,怎麼看怎麼詭異。
這真的不能怪他。
但凡他家大人夜半三更寫的是公文而不是小公主的課業,他都不會覺得這麼害怕好嗎!
流影心裡瘋狂呐喊——
大人,你瘋了!
陸子越神色還算鎮定,落下了最後一筆,看著自己用仿的靈姝筆跡寫好的課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本來麼,這玩意應該是靈姝自己寫,但誰讓他聽了她的讒言,去糟心地逛了一圈。
他可不指望她回了宮能想起自己的課業還沒寫完。
隻能他熬夜替她寫了。
陸子越看了看窗外的深深夜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荒謬。
……
翌日,國子監的授課結束後,靈姝照舊被陸子越留在了律閣。祝微行吹了個幸災樂禍的口哨,蘇淺淺依舊是公主您自求多福的策略,默默離開了。
這世道,真是越發艱難了。
靈姝感慨一聲,一踏進律閣,見四下無人,想了想便行到陸子越跟前,踮起腳,舉起袖子,勢必要解開自己的心結——
“陸大人,你聞聞,不臭吧?”
她實在是很在意陸子越的話,昨夜沐浴時特意用了玫瑰香露,今日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要教陸子越再聞聞才是。
一陣暗香從袖中來。
陸子越隻覺得鼻息間幽幽花香繚繞,許是袖口拂動。小女兒清甜的體香亦隨之而來,淡淡的,卻勾人心弦。
他自認定力極好,這一刻喉嚨卻不禁一滾。
陸子越目色凝斂,抬起手下竹簡抵住靈姝遞來的手腕,呼吸凝滯一瞬,才淡淡道:“嗯。”
得到答複,靈姝總算鬆了一口氣,抬眸去瞧陸子越,卻見他眼眸底下淡淡青黑,奇道:“陸大人,您昨夜沒睡好嗎?”
“……”
半夜仿您的字跡寫課業,能睡好嗎?
陸子越心中無語,瞥她:“托某人的福,深夜才得以入睡。”
靈姝不解,循著他的目光左右張望,最後定在自己身上,側首:“我?”
她又做什麼了?
陸子越卻不再理會她,抬腳步入屋中,在案前落座,拂袖請靈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