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藍側頭對上宗正子明微微泛白的臉,抬手對著他舉了下酒杯,宗正子明就連嘴唇都白了一分。
他怕岑藍,本來無論岑藍身邊是誰,他都敢挑釁,畢竟他如今在修真界已然難遇敵手。
可若是鳳冥妖族後裔……就絕對是他不能惹的。
宗正子明端起了酒杯,隔空對著岑藍的方向一舉,苦酒入喉,艱澀難咽。
他最在意的甚至不是什麼鳳鳴妖族的後裔,是岑藍說那是她即將舉行大典的道侶。
宗正子明清月般的臉上露出落寞神色,他知她說話從不兒戲。
魯嶽雖說早就不癡心妄想了,可看著薑嘯還是覺得十分刺眼,便未等宴席結束便離席了。
岑藍也帶著薑嘯先走,臨走之前,還帶著薑嘯找雲滄派掌門裝了些新做出來的碧藍果點心,放在他的新法袍裡麵,熱熱的,燙得薑嘯心也跟著熱乎乎的。
雲滄派的掌門從前擅弄人心,身為人間帝王現在是無冕修真界帝王,是真真切切的閱人無數,下了宴席短暫接觸,倒是看出了薑嘯表裡不一,猜測他容貌有異,卻嘗試了勘破,發現他這般容貌居然是真的。
岑藍不在意雲滄派掌門的小動作,反正他們知道的,也都是她想要他們知道的。
不過帶著薑嘯回雙極門的路上,倒是遇見了一點小麻煩。
魯嶽不知埋伏在哪股沙裡麵,在兩個人禦劍低飛到山林去讓噎住的薑嘯喝水的時候,突然襲擊薑嘯。
他性子憨直,手段簡單粗暴,最看不慣宗正子明那等彎彎繞一大堆的陰東西。
他不信岑藍說的話,便要出手試試這鳳冥妖族的後裔,於是驟然出手,岑藍察覺之時,他已經從沙子裡麵鑽出來,一掌打在了薑嘯肩頭。
魯嶽最喜歡鑽地,岑藍十分看不上他這技法,覺得他和宗正子明是不相上下的陰。
但是不可否認,這招實在防不勝防,這東西在漠北的黃沙裡鑽了千年,偷襲岑藍或許尚且需要練,但偷襲成功薑嘯實在尋常。
但是他裹挾千鈞一掌砸在薑嘯肩頭,薑嘯卻隻是從水中疑惑抬頭,下一瞬符文白光驟然大亮,魯嶽直接被這金光撞進水裡。
他從水中冒出頭,卻沒有看薑嘯,而是驚愕不已地看著岑藍,“你瘋了?!”
岑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裹著威壓,十分冷冽迫人。
“魯嶽,你若還記著你我昔年交情,就趕緊滾,再敢這樣,我不介意讓你以後都做不了鑽地老鼠。”
魯嶽瞬間麵色鐵青,他知道自己這招數不算磊落,可卻十分好用,旁人不敢說他,他也不在意,但他最忌諱岑藍說他是鑽地老鼠。
不過此刻由於太過震驚,他連這以往要直接氣得魂飛魄散的惱怒也壓下去了。
魯嶽索性坐在水裡吼道,“替魂術!你可真是舍得!”
用自己的神魂給人畫符文,這等瘋狂的事情,魯嶽簡直不敢相信是岑藍乾出來的!
她的神魂給這小白臉畫了防禦符,當今天下誰人能夠傷得了他?!怕是九天玄雷劈下來,一時片刻也死不了。
這等於用自己的命護著這小白臉,魯嶽如何能不驚愕萬分!
“你……你不是修的絕道嗎?不是今生今世至死不動情嗎?!”魯嶽咆哮的聲音實在如洪鐘罩頂,岑藍也不由得微微蹙眉。
心道你知道個屁。
大老粗一個,煩人!
岑藍拉著薑嘯便欲走,魯嶽卻不依不饒,“你用自己命給這小白臉畫護身符,是不是說明他鳳冥妖族後裔的事情是假的,他就是純粹的小白臉!”
“岑藍啊岑藍,你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他實在聲嘶力竭,岑藍被吼得陣陣頭疼,準備動手,把薑嘯朝著自己身後一塞。
這更像是心虛在護著,魯嶽又雙目赤紅地吼道,“你差一步飛升,就為了這麼個玩意拿命開玩笑,你你,你……是瞎了嗎?!我又哪裡不如他!”
“我早說過心甘情願為你搭天梯!”
岑藍忍無可忍,抬手一掌灌注無儘強橫靈力,出手迅疾如電閃,一巴掌拍在魯嶽頭頂。
他對岑藍不曾設防,更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對他下這麼狠的手。
於是白眼一翻,原地昏死過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岑藍收了靈力,轉頭看呆愣的薑嘯,正想說你彆聽他胡說,薑嘯就突然張開手臂抱住了岑藍。
他渾身都在顫抖,他的人和他的心一起。
他聽到了什麼,她連命都拿出來給他畫符咒,他再也不懷疑她不是真的喜歡她了。
薑嘯開口,聲音帶著哭腔,“岑藍……”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九曲十八彎,卻正應了此刻自己的心顫。
“我愛你。”他說。
愛從何起,轟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