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觀察的細致入微,宋小慈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雖然他在299號上麵找不到一處完全相同的特征點,從總體上而言,這兩枚指紋猶如孿生兄弟,充滿了和諧的感覺。
還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左邊的這枚指紋,整個紋線架構要比右邊的小了三分之一,這不是感覺,而是真實的比例存在。
“難道、難道,他有六根手指,可庫裡的標準捺印指紋隻有五根啊。”
想到這裡,宋小慈不服氣,再將全國庫的299號指紋查閱了一遍,的確兩手都隻有五根手指,妥妥的加起來十枚指紋,公安機關絕對不會搞錯。
到了這裡,應該說,宋小慈可以死心了。
正好這個時候,他的電腦停止了工作,整個辦公室安靜下來。
胡斌等人突然從各處冒了出來,回到了技術中隊,好奇地看著正在那裡發呆的宋小慈。
“小宋法醫,又有什麼發現?”胡斌好奇地湊了上去,翻看電腦上的資料,立馬就看到299號指紋相關的人員信息,赫然呈現在電腦桌麵上。
“譚科祿,男,西鄂南芝縣黃楊鎮清坪小區49號,於2005年8月因盜竊罪判刑三年,於2008年3月在沙市牢改農場,因肝癌病死,時年65歲……”
看到這裡,胡斌笑道:“無法證實了,人都死俅,小宋法醫,你就放棄吧。”
周超也湊過來看了看屏幕上的對照指紋,就他這個水平也能發現,兩組對照不存在同一的問題,壓根就是南轅北轍,不明白為什麼宋小慈對這兩組指紋死磕。
“譚科祿,2000年55歲,經驗豐富,會不會做了這起案件之後,他的指紋發生了改變,而後麵判刑三年的案子,公安機關采集的是他改變了的指紋……”宋小慈喃喃自語,似乎陷入到了某種魔魘。
胡斌和周超兩人都聽糊塗了,誰都知道,人的指紋終身不變,除非用銼磨掉指紋,曾經就有這樣的案例,還有就是將手指的末節截掉,也有不少這樣的案例。
但明顯譚科祿在2005年的盜竊案中,公安機關提取到完整的十指捺印指紋,這是鐵的事實,完全不存在上述可能。
幾個人都勸宋小慈放棄,就讓這起案件死掉吧,天下不知有多少案子破不了。
宋小慈有點倔,一旦倔起來,恐怕十頭牛都拉不回。
他白了幾個家夥一眼,問樊承德道:“樊老師,如果我想找譚科祿出生地的公安機關查證一件事情,發函行不行呀?”
樊承德點點頭:“這的確可行,隻是求外地公安機關辦事,人家慢慢騰騰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收到回函。如果要查東西,最好自己派人前往。”
宋小慈有些不好意思,僅憑自己的猜測就派人派車前往,自己的麵子有這麼大嗎?
正要沉寂下去,這事兒看來不靠譜了,就見辦公室門外麵一張熟悉的臉蛋抻了進來。
顯然這人在外麵聽了有一會兒了。
“劉大,你不待這麼查崗的,我們可是在討論工作!”周超率先發現了端倪,他懷疑劉波是在偷偷查崗。
劉波腋下夾著黑包走了進來,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們要查什麼啊,我刑偵大隊有人有車,隻要是正事,不怕消耗。”
於是,胡斌便搶著將宋小慈想要發函查東西的事情說了。
但幾個人都不知道宋小慈要查什麼,一頭的霧水和問號。
宋小慈便將2000年盜竊保險櫃的案子說了出來,他懷疑這個譚科祿有嫌疑,但目前跑庫並不能同一認定,隻是猜測譚科祿的指紋有沒有可能發生了變化。
這種猜測有點天方夜譚,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況且還要派人派車到外地去查證。
劉波聽了,沒有絲毫猶豫,笑著對宋小慈道:“你想查什麼,我派人去調查,就是你猜的也沒有問題,查不到也彆放心上,破案就是反複試錯的過程,彆怕消耗。”
宋小慈怔了怔,又是語出驚人:“我懷疑他是六根手指,在2000年作案之後,他就截掉了第六指,而到了2005年再次犯案的時候,他的第五指變成了後麵的小指。”
“還有,僅僅查到這個情況是不夠的,因為他人已經死了,最好能夠找到他截指之前的筆記本之類的東西,我想在裡麵會留下第六指的指紋。”宋小慈加重了語氣,顯然他最想得到的就是這個東西。
幾個人算是聽懂了,原來宋小慈不光查六指信息,還要譚科祿生前早期留下的指紋,自然是要截指前的。
查證六指這一點倒是沒有什麼難度,隻要到譚科祿的出生地,找當地知情人問問就知道了,問題是他早期的指紋還找不找得到。
劉波當即拍板,叫來了鐘海洲,讓他派兩個人前往南芝縣黃楊鎮,查證譚科祿是不是六指,以及後來做過整形手術沒有,當然收集早期的指紋載體也不能放過。
“放心,人死了案子還是可以繼續破的,這段時間我隻對積分感興趣。”劉波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劉波一走,胡斌和周超好奇地圍了上來。
兩人分撿了宋小慈修複的五枚指紋,各自看了看,周超疑惑的道:“299號隻是左手的一根指紋,你這五枚指紋除了左手小指,其它的都沒對上?”
“不是對不對得上的問題,而是其它四枚指紋壓根就不是譚科祿的,其中大部分應該是白柿坪水泥廠其他職工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路人留下的。還有,這枚所謂的左手小指指紋,準確來說,應該是左手第六指留下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兩人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宋小慈不太願意多說,也不好意思直接讓劉波安排人手去調查,原來純粹就是他的主觀臆測。
樊承德一直在旁默不作聲,他雖然不懂指紋,但他知道,這種指紋比對的技術已經超出了胡斌等人的認知,便笑著對宋小慈道:“小宋法醫,你給他們講講課,免得他們認為你是胡亂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