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芳死了之後,你清洗了她的嘔吐物,並且放倒液化氣罐,擰鬆開關,偽造成煤氣中毒的假象,然後出去打了一夜牌,直到次日淩晨回轉的時候報了案。”
鐘海洲一邊說,一邊觀察陳二群反應。
一般人聽到這裡,往往臉色大變,基本上都會舉手投降。
反觀陳二群,除了額頭的肌肉有點扯之外,他似乎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一句話都不予以回應。
兩人也不著急,這種情況對他們而言司空見慣,一些心理素質好的嫌犯不就這個樣兒嗎。
他們審訊的證據,除了宋小慈判斷的時間和作案刻畫,還有夷長市的化驗結論,這可是鐵的證據。
鐘海洲說累了,讓方強接著問訊,他自個兒則溜到旁聽室給宋小慈打電話。
“你幫忙分析哈,陳二群將老鼠藥的包裝和嘔吐物如何處理啦?”
宋小慈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回道:“站在他的角度,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包裝袋和嘔吐物衝入下水道,你可以詐他一下,看看他的反應。”
辦案的重要細節都要最後查證,對於這一點,如果嫌犯不交待,整個案子辦下來難免瑕疵眾多,十分麻煩。
一般人都以為,有確鑿證據證明某某殺了人就算破了案,而在真實的辦案過程中,所有關鍵細節都必須得確認,這樣才能形成證據鏈條。
比如此案,如果真是陳二群毒殺了他老婆,他的老鼠藥從哪裡買的,投毒後包裝袋以及死者的嘔吐物是如何處理的等等,這些都要搞清楚。
鐘海洲回到審訊室,發現陳二群低著頭,眼睛閉著在打盹,而方強都懶得問訊了。
他走到陳二群跟前,再次施展起他的竊竊私語:
“不要以為你把老鼠藥袋子和李菊芳嘔吐物衝進下水道,我們就沒辦法了,我剛才出去問了,我們的人已經在這棟樓的化糞池找到了包裝袋,你的小聰明在警察這裡一文不值。”
陳二群霍然抬頭,這次他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下子血湧上頭,青筋爆的更明顯了。
但他很快恢複到之前的狀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決定頑抗到底了。
對於鐘海洲和方強而言,這次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遇到死抗的,到了最後,就隻能上鐵證了。
不再彎彎繞繞,鐘海洲扒開釘釘軟件,將夷長市的鑒定結論呈現在陳二群眼前。
“心血,胃內容物,還有地磚縫裡,都檢出了毒鼠強這種老鼠藥,而你說的煤氣中毒純屬扯蛋,這回你應該拋棄幻想,可以死心了吧。”
陳二群發胖的身體掙紮了幾下,麵色漸漸暗黯下去。
終於,總算開口說話了:
“你們彆費力氣了,過多的話我一句都不會說的,你們憑證據定吧,就算槍斃我也認了。”
空氣中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鐘海洲恨不得衝上去打他幾個耳刮子,這家夥簡直就不是人,殺了老婆還敢挑釁辦案警察。
的確,審訊了半天,關鍵證據都擺了出來,人家隻用了簡單的一一招,就將兩人氣得半死。
沉默是最恐怖的武器!
沒有辦法,鐘海洲隻好將審訊遇到的問題向秦大勇和劉波作了彙報,而秦大勇又將這個情況與檢察院進行了溝通。
檢察院認為,化糞池的包裝袋還是要掏的,這個不能少。
另一點,老鼠藥的來源必須查到。
對於檢察院提出的要求,清陽刑偵起初並沒有當回事,認為這個事情很簡單。
於是乎,元月9日上午,在錄像機的監控下,偵察人員在桃花賓館的化糞池中找到了老鼠藥的包裝袋。
沒想到的是,不找還好,這一找居然找到了6個毒鼠強的包裝袋。
一下子投6包老鼠藥,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很有可能在這之前,這棟樓就使用過老鼠藥,前後的包裝袋已然混雜在了一起,這對辦案人員來說,麻煩卻是很大了。
另外幾組偵察員,立即對街麵上走南闖北的鼠藥攤進行了地毯式的調查,結果找到了18個人,距離桃花賓館最近的也有5個人,警察說出陳二群的特征,他們都稱最近一段時間沒有賣藥給這個人。
沒有辦法,偵察員改隻得改變思路,沿著交通監控溯源,最後找到沿河大道的一個臨時攤位,陳二群應該是在這個攤位上買的鼠藥,並且就在五天前。
隻可惜,這位攤主在前天就走了,根據調查,隻知道他是湖南口音,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找不到這個人,就無法確定陳二群買了幾樣包裝的毒鼠強,這個瑕疵實在是太明顯了。
一個簡單的藥物來源,就讓整個案件陷入到僵局。
這種人走鄉竄戶,居無定所,人海茫茫,到哪裡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