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在學員食堂,宋小慈正吃著飯,黃峰鳴、李元旭、曹萬清端著餐盤坐到了一起。
見到宋小慈,黃峰鳴當即豎起了大拇指:“理論考試滿分,十場模擬現場破案滿分,的確不用我們送人情,你入圍已是板上釘釘了。”
李元旭在旁邊笑道:“我早就料到了,剩下幾天沒他什麼事了,我就邀請他參加南營分局的案子,剛剛陪我們一起出了現場呢。”
黃峰鳴笑道:“我聽趙誌偉說了情況,現場隻有一顆白骨化的頭顱,生前有顱骨修補的痕跡,枕頂部紮了一枚鋼釘進去,顱骨腐蝕厲害,加上沒有牙齒,通過DNA尋找屍源就困難了,不知你們對死因和死亡性質有沒有討論?”
李元旭咳了一聲,有些尷尬。
通過上次在清陽縣的屍檢經曆,還有這次宋小慈的精準時間表達,他有些退縮,求助的目光落在宋小慈身上。
這種情況被黃峰鳴看在眼裡,有些不解,心想:“你可是咱們支隊的法醫,對整個市的法醫工作具有引領作用,怎麼這麼沒有自信?”
如果不是係統要求辦案提速,還要限期破案,時間緊迫,不主動出擊將會落個倒扣分的局麵,要不然宋小慈也會保持沉默。
但現在他決定不再隱忍,而是主動出擊,即使彆人怪他反客為主也再所不惜。
“顱腔的附著物提取了,估計毒物化驗的結果是陰性;大洞應該是生前受了嚴重外傷,在醫院進行了手術修補所致;枕頂部鋼釘造成的損傷才是他真正的死因,死亡性質定性為他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至於是仇殺、情殺或是財殺可不是我們法醫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因此並沒有什麼異議。
幾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案情。
黃峰鳴很隨和,完全沒有大隊長的架子,這讓宋小慈刮目相看。
他暗暗開啟探查術:“黃峰鳴,男,55歲,職業法醫,法醫病理LV1.5,職務是刑偵支隊技術大隊大隊長,為人謙和,不恥下問,是位不可多得的領導,可以交往。”
探查術還帶有人品分析能力,這倒是讓宋小慈有點意外。
“小宋法醫,你推算的年齡、死亡時間我基本上認同,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精確;對於牙齒、頸椎上的切痕,還有黑桃和桃木劍你有什麼看法?”黃峰鳴說出了所有人的疑問,特彆是後兩者。
三十五歲的人不可能沒有牙齒,也不可能全部掉光,觀察牙臼的破壞,相信在場的法醫都能看出來,隻是這些保守的家夥,不到最後他們都不會隨便表態的。
大學期間教授也說過,在沒有確定性證據之前,言多必失,隻有得到了確定性才能表達自己的觀點,其實宋小慈之前也是這樣做的。
但這其實是陋習,一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在不斷的探索中完善的,是一個漸近的過程,不可能一步到位得到完美的答案。
“牙臼的多處破壞,應該是強力扭掉的,我猜想應該是生前被人用工具拔除的,比如鉗子一類的工具;樞椎上麵的破損明顯是砍痕,比如那種厚重的砍刀最容易形成;需要解釋的是,這個人拔除牙齒、切割頭顱都不專業,可以排除職業醫生作案。”
黃峰鳴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受害人應該是被人從腦後出其不意地打入釘子致死,然後砍下頭顱,如果是職業醫生作案,就不可能對牙槽和頸椎造成如此大的毀損。”
黃峰鳴笑了笑,示意宋小慈繼續分析。
宋小慈也不客氣:“我在回來的途中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凶手殺了人,又在受害人的口腔塞入黑桃和桃木劍,他這究竟是要乾什麼?”
對呀,大家都在想這個問題呀,一直都沒有想明白,不知道宋小慈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
“這個時候我求助了人工智能程序,在手機上進行了查詢,它給出了多種答案,其中有一個答案我覺得很有合理性,即:古人在人死後塞入辟邪的物品壓住舌頭,免得他到了陰曹地府說錯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本案則是凶手擔心他將自己的名字給抖了出來。而黑桃和桃木劍,在有些地方正是作為鎮邪之用的,我查了一下,南鄂省的玉莊地區就盛行這種做法。”
看看吧,一般人遇到問題會在那裡糾結,結果就掉進了死胡同,而宋小慈則不一樣,他居然求助起了人工智能,並且還得到了相當可信的答案。
人比人氣死人,能力是一個方麵,解決問題的方法同樣也是一個重要方麵,而宋小慈好像占全了。
黃峰鳴十分滿意,不由白了李元旭和曹萬清一眼,那樣子分明在說:好吧,你們就死守著那點可憐的尊嚴吧,一點錯誤都不敢犯啊!
討論到這裡,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剛才還笑容滿麵的黃峰鳴,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將一個不好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個案子被媒體記者發現了,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新聞已經出現在夷長日報的頭版位置,這些媒體人不怕事大,搞出‘皇庭新區驚現割頭大案’這樣的醒目標題,市委市政府為了防止輿情泛濫,竟然給我們下了軍令狀,要求我們在三日之內破案,而現在我們連屍源都不清楚,這不扯蛋嗎?”
他發完牢騷,知道這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拿出電話就打了出去:“喂,李子華呀,王召禹他們調查屍源的情況如何呀,對了,就按照35歲的男性,在五年前失蹤的,協查通過本地電台發了沒有?我們失蹤人口係統有沒有這個人?”
李子華是南營分局刑偵大隊的大隊長,黃峰鳴機關炮式的問話讓他卡了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過很快,李子華反應過來:“我們查了,係統沒有這個人,另外電視頻道、廣播第一時間都發了協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信息反饋給我們。”
黃峰鳴憤憤不平地掛斷了電話:“皇帝不急太監急,李子華這小子恨不得囫圇個兒丟給我們,想的倒美,晚上讓支隊長給你們上上課,就知道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滋味是什麼。”
李元旭更是憂心忡忡:“南營分局選擇了躺平,案件壓力轉到了我們頭上,顱骨腐蝕了,又沒有牙齒可以做DNA,失蹤人員庫和協查沒有戲,那麼現在就隻能送公安部做顱像重合,慢則三個月,快的話也要一個月,市委市政府隻給我們三天時間,這玩笑開的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