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不可思議。一個要火化,一個不要火化。
他不知道縣裡一二把手的背景,但他知道李恨水是一把手,竇勝利是二把手。
而且,在沒有家屬簽字的情況下,縣長命令他立即火化屍體,本來就很反常,不符合常理。
因此,他選擇聽一把手的。
館長硬著頭皮接聽電話:“竇縣長,有什麼指示?”
竇勝利問:“夏鵬飛屍體火化了嗎?”
館長如實回答:“屍體快要推進火化爐時,李恨水書記命令我不得火化。”
竇勝利一驚:“怎麼?屍體還沒火化?在哪裡?”
館長說:“縣公安局來人,將屍體轉移走了,說法醫要屍檢。”
竇勝利瞟了一眼陳金濤,見他黑著臉,心裡發怵,隻得將怒火向館長發泄:“你就等著被撤職吧!”
然後,竇勝利悍然掛斷電話。
“竇縣長,遇大事要沉穩,有必要這麼氣急敗壞嗎?”陳金濤話語中帶著一絲嘲諷。
竇勝利訕訕笑道:“這幫鳥人,連我的話都不聽,不想在雲河混了!”
陳金濤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竇縣長,其實也不用急,不就死了一個人嗎?多大的事!”
陳金濤輕描淡寫,仿佛殺死一個人,就像殺死一隻雞一樣。
“金濤,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殺人!”竇勝利隻能埋怨,不敢責備。
“竇縣長,如果不除掉夏鵬飛,雲河堤壩加固豆腐渣工程就會暴露,我就要倒黴。
我倒黴了,勢必連累到你。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
總之,竇縣長,我倆現在同坐一條船。”
竇勝利怯懦了。
這幾年,陳金濤送給他的好處費已經上千萬,而且,還在山莊享用了幾十個美女。
竇勝利並不傻,他很清楚,陳金濤送給他的每一分錢、每一個美女,都有記錄,都有證據。
但明知道陳金濤就有把柄,他卻仍然經不住誘惑,這是很多貪腐官員的通病:明知道是誘餌,卻還上鉤!
竇勝利輕歎一口氣:“唉,怪就怪夏鵬飛死腦筋,我和他談過話,讓他不要調查雲河堤壩加固工程。他聽不進去。
我甚至威脅他,如果再追查,可能就要挪他的位子。他竟然反過來威脅我,說已經掌握到部分證據材料。
豆腐渣工程又怎樣?這年頭,重大項目工程,有幾個不是豆腐渣工程?
就拿雲河堤壩加固工程來說,就算發洪水潰壩,到時候也可以將責任推卸到洪水,洪水太大,不可抗力,誰會追查?
就像很多地方的防洪工程,說是可以抵禦百年一遇洪水。但最後不是還潰破了?潰破後就說洪水是五百年一遇、千年一遇。
什麼五百年一遇、千年一遇?以前都沒有水文記錄!隻要膽子大,說是萬年一遇也可以。”
陳金濤冷聲道:“不作不死!夏鵬飛是作死!
竇縣長,就算警方認定夏鵬飛是他殺。他們也追查不到你我身上。
你覺得我會親自發號施令,讓人乾掉夏鵬飛?那是菜鳥才會做的事,而我是老江湖!”
竇勝利一喜:“這麼說來,警方就算順藤摸瓜,也查不到你?”
陳金濤洋洋自得:“那是。當然,我原本希望,夏鵬飛之死以自殺結案,然而,你不能掌控全局,下屬都不鳥你。”
陳金濤頓了頓:“竇縣長,讓你受驚了。我來找兩個漂亮小妹,給你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