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麼花的絡子小師叔你也掛呀?”杳杳鍥而不舍地問,還躍躍欲試想要伸手摸一摸,但又怕對方生氣,於是滿臉都寫了糾結和掙紮。
風疏痕看了她片刻,被她猶豫的模樣逗笑了。
他難得也露出少年氣的一麵,輕輕打了個響指,語氣戲謔地說:“追上我,我就考慮告訴你。”
說罷,飛鶻先行,轉瞬三丈。
杳杳立刻拔劍出鞘:“綃寒,靠你了——”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下了山,在禦劍過程中,杳杳有幾次都險些摸到風疏痕的衣角,但卻全部被他躲開,並再度甩下。
縱然禦劍的功夫不是每個弟子都要做到精湛,但杳杳在同齡人中已是佼佼,沒想到遇上小師叔,她還是差得很遠。
下了山,他們發覺鳳川早已熱鬨起來。
身著各色服飾的少女們圍在一起談笑嬉鬨,猶如初春第一朵綻開的花。
時隔大半年再度回到這裡,杳杳興致勃勃。
她看到這幅景致,轉頭就忘了師叔身上這個古怪的絡子,集市上什麼好玩兒的都有,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去了。
風疏痕站在她身旁,見她對什麼都好奇,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等桃峰幾人碰麵後一合計,打算中午前先去遊湖,然後到集市上吃飯,最後去緬江附近放河燈。
大家一拍即合,迅速去租船。
原以為正是初春,又在化雪,免不了天寒地凍,但隨著日頭逐漸升起,暖融融的陽光竟然消雪去寒,真的帶來了春意。
不少人趁著此時溫暖,紛紛借了船,劃去湖中遊玩賞景。
林星垂和江啼剛上船時還紛紛舉著竹篙躍躍欲試,結果杳杳舉著兩包零嘴跑過來,竟然直接燃了一張行水符,船便自行被水推動著前進了。
林星垂一臉無所適從:“……”
江啼歎息:“罷了,省事。”
杳杳還在茫然:“怎麼了二師兄,一直盯著我看??”
一旁的風疏痕目睹一切,輕輕笑出聲。
杳杳回頭看去,見對方彆開視線,看著湖麵。日光下,粼粼的湖水映照在他眼底,發絲被和風吹拂,整個人如同水墨畫一般,連臉上那半張麵具的色澤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唉,”杳杳隨便撿了一根柳條抽打水麵,看著遠方那些遊船,悠悠道,“外麵真好玩。”
傅靈佼抱著杏乾往嘴裡塞:“平時也沒見你隻在山上啊。”
“那怎麼一樣,”杳杳晃了晃手指,“還是和你們出來玩比較開心。”
蘇雀聽後立刻像炸了毛一樣嘰嘰喳喳起來。
“它好像持反對意見,”林星垂笑道,“把它扔下水吧。”
杳杳點了點頭:“我看可以,這湖這麼深,是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此時,傅靈佼忽然瞥到了風疏痕衣服上的絡子,看了看幾位師兄弟的表情,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小師叔,這個是絡子你掛了好多天了……是、是誰送的呀?”
原本後者正閉目休息,聞言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杳杳立刻作傾聽狀。
林星垂膽大,忍不住插話:“不會是哪個仰慕小師叔的女弟子吧?畢竟試劍會那天小師叔震懾八方,無人不從,突然傾心,也不是不可能。”
江啼不疑有他,跟著點頭:“有道理。”
杳杳立刻道:“那這個編功有些差勁吧?如果是仰慕,未免不太誠心。”
另外三人仔細一看,的確如此。
這絡子的顏色雖然不錯,但手法卻並不細致,毛茬很多不說,連中央那個最漂亮的環扣也不是正圓形的。
杳杳善良溫和,最是捧場不過的性格,還難得會嫌棄誰的心意。
風疏痕看了看她,覺得頗有意思,忍不住笑道:“這麼說,杳杳覺得峰主編功不佳?”
杳杳:“?”
風疏痕道:“還不誠心?”
杳杳:“??”
風疏痕笑了:“過會兒回去,我就告訴師兄。”
杳杳:“???等等——”
這、這是師父編的?!
杳杳不可置信地湊上去看了看,感到匪夷所思。
風疏痕看著她分外精彩的臉色,一時間大笑起來,他很少有如此開心的時候,眼睛彎彎,連眼角那顆痣都分外鮮活,讓四個弟子都看呆了。
“因為即將本命年,所以師兄打了絡子叫我掛上,”風疏痕笑道,“明白了?”
四個人連連點頭,然後合起夥來暴打林星垂。
杳杳怒氣衝衝:“叫你瞎說!”
……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幾個人都餓了,還了船,上岸覓食。
風疏痕知道鳳川有一家味道不錯的麵館,叫做“有肉”,於是帶著弟子們前去嘗鮮。
雖然此時集市頗為熱鬨,但因為那麵館的位置較為隱蔽,所以店裡人並不多,隻有四五桌。
有肉麵館的老板叫蓮姑,是個上了歲數的漂亮女人。
“今兒可真熱鬨。”
見外麵來來去去的都是漂亮的新麵孔,老板心情頗好地往麵碗裡多加了兩把辣子,邊加邊朗聲笑道:“我就喜歡看這群年輕漂亮的小道士,總算是飽眼福了。”
杳杳被辣氣熏得眼眶都紅了:“為什麼呀?”
“除魔衛道,保護眾生嘛,”蓮姑摸了摸自己耳垂上成色一般的翡翠珠子,熱絡地笑著,“彆看我隻開了家小麵館,但是這些事我還是懂得的。這全天底下呀,我第二就是喜歡道士。”
江啼有些懵:“那第一呢?”
蓮姑道:“妖主照羽呀。”
杳杳:“……”可真是巧啊。
蓮姑燦爛一笑,將幾碗麵放到他們桌上,然後走到櫃台邊上,一拉抽屜,竟變戲法似的從裡麵拿出了幾片金葉子。
這葉子打造得極為精巧,微雕了細致的紋理脈絡不說,金底中熒光閃閃,似乎有碎玉鑲嵌其中。
店中立刻有人認出來,道:“這不是妖主找女兒的尋人啟事嗎?”
杳杳臉色驟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