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金殿內。
妖主坐於金座上,神色不明,對照羽發問:“你可知你錯了。”
“兒臣知道。”照羽點頭,並將自己在戰中所想到的疏漏儘數彙報,他說時,玄避就在旁邊興趣缺缺地聽著,他不善謀略,隻覺得這些勾心鬥角的排兵布陣挺無聊,還不如硬打一場來得痛快。
在照羽彙報過後,妖主臉色略有緩和,看得出是因為自己用心設下的考驗被看出了,他多少還是欣慰。
“其實這一仗,本王隻是想讓你們知道,玄避與照羽,無論少了誰,另一個人也絕不可能拖延時間到援軍的到來,說是考驗,實際也是想叫你們明白,你們不可分開這一點。”
玄避聽後不以為然:“父王為何不派幾個能打的,隨我直接追入東境,將那青龍殺了呢?”
“荒唐,”妖主蹙眉,“你與青龍交手,勝算幾成?”
“呃,”玄避一愣:“大約兩成。”
“算上照羽,你們也僅有三成勝算,”妖主道,“它可是青龍,你們不能妄自殺它。”
說罷,他竟微微歎息:“多向你弟弟學學,他在布軍治國穩民上,比你出色多了。安撫南境被波及到的百姓,你可有想到?你隻想著如何爭鬥。”
說罷,妖主起身離了金殿,隻留他們二人。
玄避起先有些茫然,隨後理解了自己父王話中的無奈和歎息,心不由自主地絞成了一團,他流露出傷心的神情來,看向照羽,問他:“我……我是不是很沒用,隻會打打殺殺?”
“不,”照羽看著對方,搖了搖頭,極為認真地說:“我會永遠幫助你當一個明君,保護玉凰山。”
……
刀鋒的冷光一閃,照羽堪堪躲過一擊。
玄避招式用老卻並不停止,而是反手一劈,殺招再至!
“看來繼位之後,你的確認真修習了五行術,”他冷聲大笑,帶著無儘的嘲諷,“是因為沒了父王和母後兩座可以保護你的山嗎?所以昔日最愛動腦的照羽,竟然變得如此善戰。”
照羽也笑:“不,是因為我要輔佐的那位明君,他不在了。”
玄避聞言臉色一變,他目光中凶狠畢現,刀般電射向前者。
“你是不是又要說那套在將我關入勝芥水牢之前的說辭?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我不是明君究竟為何,你心裡不清楚?難道不是因為你虛偽狡詐、哄騙君主嗎!”他上前一步,劈開照羽的咒法,瞳孔中有金色流轉,“照羽,天底下名正言順的,唯一的鳳凰,你現在真是好威風!”
照羽聽聞對方話中的嫉妒遠遠少於恨意,臉色幾乎不可察覺地變了變,手下卻不忘反擊。
與玄避的生死戰場,稍有不慎,便會迎來死亡的降臨。
這一點,他百餘年前便已經領教過了。
而此時,淩霄樓的看守們慌亂而至:“主上,那小丫頭跑了!他們正朝著勝芥水牢的方向去!”
照羽聞言微微一笑,恰好一道咒術正在啟動,直接打了玄避與他的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地麵上的土儘數隆起,將原本排列極為有秩序的軍隊衝得四分五裂,而兩道土壘也猶如堅實又巨大的臂膀一般,對著玄避撼天動地地攻擊而去!
聽聞杳杳逃跑的消息,玄避臉色一變,一邊躲閃一邊問道:“誰救了她?!”
“沒、沒人!”半妖咬牙彙報道,“她五行術實在是厲害,我們打不過她啊!”
照羽見此,倏然大笑起來,語帶譏諷道:“王兄啊王兄,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依然如此天真,竟以為我女兒真是個廢物?”
說罷,他一掌拍去。
“告訴你,玉凰山絕不會出廢物!”
與此同時,離開淩霄樓的二人已禦劍多時,正一刻不停地趕往勝芥水牢。
“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我爹和玄避反目成仇,”杳杳站在風疏痕身前,專心掌控著綃寒的方向和平衡,“而且自我出生,我爹從未說過他還有這麼一位兄弟。”
“按理說,如果玉凰山還有另一隻鳳凰,這應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但你既然都沒聽說過,證明不僅十將,連山中七長老都對此緘口不言。”風疏痕思索著,也覺得略有些奇怪。
聞言,杳杳下定決心道:“那我更要查清楚了。”
風疏痕笑著點頭:“好,那我陪你查清楚。”
西南處的勝芥水牢建於山中身處,上麵籠罩著近二十層的陣法,一般人絕無可能破除。
當天色再度暗下,二人終於在濛濛的夜色中看到了一陣古怪的亮光。
禦劍過去一看,隻見是一隻小雀不小心碰上了陣法,而後被傳送出來,然而因為被消除了記憶,它不管不顧地二度衝了進去,如此反複,才引得陣法震動不斷,發出光芒。
見此情況,杳杳立刻伸手抓住那隻小雀,翻身下劍,輕柔地撫平有些毛躁的羽毛,然後手一鬆,將它放了。
風疏痕替她拾了綃寒,走上前來:“破陣?”
“我來我來!”杳杳自告奮勇,“回玉凰山了,這麼多山水草木,五行術不用白不用。”
風疏痕笑道:“彆忘了,玄避是硬闖出來的。”
杳杳:“……”
她猛地拍了自己額頭一下:“我怎麼忘了呢,找到陣法的缺口就行了,小師叔你休息著,我來找!”
“不用,”風疏痕搖搖頭,“我手臂上隻是輕傷。”
說完,他將綃寒交還到杳杳手中,用五指輕輕在陣法上一觸,藍盈盈的光立刻綻放出來,而後在蛛網一般密布的天羅地網中串了一圈,最後在北側倏然泯滅。
“應該就是那裡了,”風疏痕道,“如果不是陣法有缺損,‘尋光’應該會回來。”
杳杳卻不語,扭著頭好奇看他:“先前你說自己五行術很差,可是起元時又那麼嫻熟,此刻用‘尋光’也毫不費力,小師叔,你有時候真讓我看不明白。”
風疏痕聞言一笑,在杳杳額角上輕敲了一下。
“看明白就無趣了。”
杳杳捂著額頭,跟著對方的腳步向北麵走,她不屈不撓地說:“那等我們查明白了當年事,我又得到了黃金杯,你是不是能將你的事情和我說說?”
“什麼事?”風疏痕反問她,“你想知道什麼?”
“當然有很多了!”杳杳立刻委屈道,“你都來我家了,還見了我的便宜大伯。可你的家、你的哥哥,我就隻知道一點點,你什麼時候才告訴我?”
看著對方的臉龐,風疏痕沉默不語,他思忖半晌,露出一個鮮有的縱容笑容:“那麼等玉凰山事了,我就將兄長的事情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