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回首萬裡04(1 / 2)

仙門二世祖 鮮魚口 9342 字 2024-03-08

從迴影中脫離出來, 杳杳有一瞬間的眩暈。

她沉溺於風疏痕回憶的情緒太久, 已經有些影響她自己的神誌了。

然而那段記憶中的信息仍然讓她震驚不已,杳杳伸手扶著木龕急促喘氣, 而且心跳得很快。原來……風靄是死在風疏痕麵前的,而且死前,他的元嬰不見了。

十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由得皺起眉, 發現這盒子中不僅沒有答案, 反而還製造了新的問題。

將迴影珠放回原處,杳杳蓋上蓋子, 目光落在那個更舊的盒子上。

在風疏痕的那段記憶中,風靄死前曾對他說“有一個太上元君交給風家人保護的秘密”,想必說的就是這個盒子。

一念至此,她伸出手, 觸碰銅鎖。

這鎖縱然繁複,但也不是不能解開, 她對此物一竅不通,可降丘卻了如指掌。

咒印古舊, 想必風疏痕也並未打開過。

杳杳想, 若是自己打開了它, 也許對方也會好過一些。

起碼不用再繼續一人被服一切。

然而就在杳杳即將觸摸到咒印的瞬間,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杳杳,你在做什麼?”

這二字猶如驚雷, 讓她霍然回身, 甚至來不及擦乾臉上的淚水。

風疏痕則站在門口, 起先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而後他沉默良久,反手關上門,看表情,大致已經猜到杳杳看見了什麼。

杳杳有些驚慌,她尚未從回憶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此刻看到對方,她忍不住磕磕巴巴地說:“小師叔……我、我……”

她努力整理自己的話,片刻後才在對方的注視下道:“我是來這裡等你的。”

杳杳思緒混亂,想了半天才開口問:“師父是看到這個盒子裡的內容了嗎?”

她握著那半片破碎的鎖,劍口朝向對方,痕跡明顯,隻要是熟悉春方遠的人便能一眼看出,杳杳甚至可以想象出師父劈開這鎖時的模樣。

他年歲大了,劍法又十分平常,一擊之下顯然沒有得手,之後則是靠著蠻勁後力,生生將它斬斷的。

風疏痕卻聞言不語。

“你知道是誰害了風靄,對不對?”杳杳連聲問他,“其實你已經有預感了,或者說你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等,就為了報仇,對不對?”

風疏痕看了她片刻,忽然開口。

“這與你無關。”

杳杳聞言一怔。

她從未聽過對方用這種語氣說話,縱然以往的小師叔雖然總讓人捉摸不透,但始終是溫柔和緩的,此刻聲音中的冷意和抵觸,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冰封萬裡,猶如記憶之中的風靄一般。

“怎麼、怎麼與我無關呢?”杳杳反問,“我的師父無緣無故地死去了,這理應由我來查出真相,這是我的職責和使命!”

說罷,她用手指攥住盒子上的鎖,低聲問他:“小師叔,這裡是什麼?風靄因它而死嗎?師父也因它而死嗎?”

“放開那個,”風疏痕歎了一聲,“整件事都與你無關,你沒必要如此。”

“你臉上的是什麼?風靄死前說的心鎖又是什麼?”杳杳並不理會,而是繼續問道,“你身上有咒的束縛,是不是?它束縛了你什麼?”

記憶中的風疏痕意氣風發,滿身都是尖銳的少年氣。

然而不過十年,不過十年。

問到這裡,杳杳微微顫抖,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像是即將潰壩的洪水,混雜著痛恨、壓抑、憤怒和無人訴說的委屈。

而後她咬著牙問對方:“風靄死前你將他的元神封入自己的神識中,多年來反複起元想尋求真相,所以你的起元符用得那麼熟練!對不對?!”

“還有你手臂上的那些傷口,元神會隨時間而消散,你怕風靄離去,所以用自己的血肉留住他,對不對?!”

麵對厲音柔時嫻熟的符術,還有袖口下斑駁的傷口。

少女思路清晰,一樁樁一件件,竟然全數串聯。

而風疏痕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眼中有幾分悲戚。

他記得朝試上無拘無束、無畏無懼的一招“六鷁退飛”,讓原本已避世不現多年的自己察覺到了幾分當年影子,那種被事事保護,隨心所欲的張揚。

然而此時,杳杳的那種張揚也隨著他的沉默,變得愈發黯然。

風疏痕心口發燙,很想告訴對方全部事情。

那些生死天機,那些誓言使命。

但是……不可。

於是他依然重複:“與你無關。”

杳杳退了半步:“為什麼?”

“因為縱然你猜得不錯,但這件事是風家的事,”風疏痕終於抬眼看她,語氣如凍冰的湖水一般冰冷堅硬,“外人不該插手。”

“可你說過!”杳杳憤怒地打斷他,“你說過桃峰與彆處不同,我家出事了你來幫我,那你的事為什麼我不能幫?!何況此事關乎師父——”

她看向風疏痕一直掛著的絡子,心痛難當。

“我們約定好了那麼多的事情!”

風疏痕的視線卻落在那隻已經被打開的盒子上,他臉上的咒印花紋逐漸浮現出來,這是當他有意催動,或是心緒不穩時都會顯露出來的。

杳杳立刻想到心鎖的成因,手一顫,下意識想要靠近對方。

“小師叔,你不要再一個人承擔了——”

“因為我並非真心想幫你,”風疏痕忽然垂眸,淡淡道,“是我發現了無聲起身上的劍痕,猜測到風靄的斬霧重新現世。但若非有你,我根本進不去玉凰山,於是便隨意找了一個由頭。”

“騙子——那你為什麼要幫我贏得七長老的認可?!”

風疏痕的話杳杳一句也不信,她憤怒質問:“你又在騙我!”

“若你不成太子,我又怎麼立穩正法峰?”風疏痕看著她,輕輕歎息道,“對不起,其實我一直在騙你。”

杳杳徹徹底底地愣在了原地。

她一時分不清對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朝試上、試劍會上、摘星宴上、雲舟上,風疏痕都曾經毫無保留地幫過自己……可他又是最早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所以這些幫助究竟出自什麼,沒有人會比他清楚。

半晌,杳杳顫抖著聲音問:“你當真嗎?”

“當真,”風疏痕收斂了情緒,目光重回沉著冷靜,甚至連臉上的咒紋都消失殆儘了,他神色間帶著幾分歉意,重複道,“騙了你,對不起。”

“我明白了……”杳杳扯了扯嘴角,“原先南淵叫我小心你,我還不信。”

她抬起頭:“我說我信任你,不計一切地信任你,甚至不惜反駁南淵,覺得是他多疑多慮了……他什麼時候錯過?我早該想到的。”

風疏痕道:“穀主是對的,你該防備我。”

“沒錯,南淵是對的,”杳杳低聲道,“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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