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嫋姐姐送來了新裙子,我換好,我們去見你師父,如何?”
二人相約重見光明那日,便去禁地拜訪前穀主。雲嫋知曉後為杳杳準備了一條杏色的裙子,傳聞藥王穀前穀主當浮生,有一把漂亮的杏色扇子一直不離手,雲嫋細心,便挑了相同的顏色。
巫南淵向來對杳杳沒脾氣,縱然剛剛的談話讓他有些不快,但在對方的笑臉之下,也隻好點點頭,而後溫和道:“我去外麵等你。”
……
禁地並不遠,杳杳換好裙子之後便和巫南淵步行去了,她很久沒有過這種不禦劍不乘雲舟的出行經曆了,一時間倒有些懷念自己靠著雙腿滿山跑的日子。
恰逢花開的日子,杳杳拽著巫南淵在花圃裡繞了好幾圈。
“你師父喜歡什麼花呀?”她問,“琉璃草可以嗎,會不會太清淡了?”
巫南淵搖了搖頭:“不知道。”
杳杳皺眉:“那她是什麼性格呀?”
巫南淵繼續搖頭:“不好形容。”
杳杳鬱卒地歎了口氣,隨後俯身摘了一把琉璃草,而後用一小根藤條編好,細致地綁成了一束漂亮的捧花,她笑著炫耀:“看,青鳥姨姨教我的。”
“很好看,”巫南淵道,“我師父一定會喜歡的。”
杳杳聞言三兩下蹦出花田,抓住對方的袖子,兩人繼續向禁地走。
“聽雲嫋姐姐說,之前你根本沒有去看過你師父?先前爹倒是提過一次,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對方,“為什麼呀?你們師徒關係難道不好嗎?”
巫南淵沉默了片刻,斟酌道:“不能算不好,隻是我師父為人比較……隨意,將我寄養在玉凰山之後,我們便沒有怎麼見過了。”
“那燭九陰呢?聽說是你師父的舊友?”
“他本名叫巫支祁,是我師父所賜的名字,他們二人說是舊友或許算不上,”說到此處時,巫南淵的語氣頓了頓,似是有什麼情緒堵在喉嚨中,讓他一時難以將其傾吐,“是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
杳杳卻以為對方隻是單純的傷心,伸手在他背上撫摸了幾下。
“不要難過了。”
巫南淵看著她,微微笑起來:“好。”
“其實你雖然並未去給師父掃墓,但她留下來的東西卻一直戴著呀,”杳杳低頭嗅了嗅花香,笑眯眯道,“小的時候你手上總帶著的那串珠子,後來倒是不帶了,為什麼呢?”
巫南淵有些驚訝於她的敏銳。
那珠子他的確很寶貝,小的時候他對外界的感知一向淡漠,情緒也一向都很平穩,而唯一一次難過悲傷,則是在山中采藥時不小心被岩石磕掉了那珠串的一角。
起初並未有人察覺,直到杳杳發現了在峰上無聲流淚的他。
當年杳杳著急得險些一頭紮進虛無海撈珠子。
念此,巫南淵失笑,回答她的問句:“因為我長大了,那穿珠子戴不下了。”
“真可惜,我覺得很好看呢。”杳杳輕輕歎息道。
說話間,禁地到了。
說是禁地,其實眼前不過是一座平平無奇的茅廬,甚至還不及藥王穀其他建築十之一二的恢弘精致。
杳杳跑過去,探頭探腦地找了半晌,愣是沒發現墓碑在什麼地方。
她有些茫然地扭過頭,看到巫南淵正朝著自己笑。
“外麵應該是沒有的,我們不如進去坐坐,”他自如道,“不知道裡麵會不會比外麵看起來更破舊。”
“好,”杳杳總算是見識到了前穀主的古怪,於是點頭,俯身將琉璃草束放在了石桌上,而後笑眯眯地問好,“南淵師父,我們來看你啦。”
“你還在繈褓時,曾經被她強迫著喊過一次姨姨。”
巫南淵忽然笑道,似是有意提醒著什麼。
“哦!”杳杳立刻從善如流,改口道:“姨姨,我們來看你啦。”
說完,她才有些疑惑地問:“不對呀,我沒有娘啊。”
沒有娘,哪裡來的姨姨呢?
“我師父說,為了避免和玉凰妖主攀關係,還是提早占了妖後的便宜為好,”提起舊事,巫南淵眼中也浮現出一縷回憶的暖意,“她卻沒想到,妖主這麼多年竟然一直未娶。”
“這倒是,”杳杳率先去推門,“爹誰也不喜歡,先前長老操心過這些事。”
門沒有鎖,在巫南淵的命令下,也並沒有人敢擅自闖進去,這給了杳杳一種久違的新鮮感:不能坐雲舟,不能乘法器,也不能禦劍,禁地裡甚至沒有層層疊疊的陣法,這和她在四境流浪,並未入門昆侖的那段日子很像。
剛推開門,忽然,一張發黃卷曲的紙條悠悠蕩蕩,從門的夾縫掉了下來。
杳杳和巫南淵一同低頭看去,隻見紙條上麵的字跡娟秀,話語間還帶著幾分揶揄。
“總算來了?不錯,有點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