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現世, 四境動蕩。
那道不辨真假的影子幾乎是瞬間就擊穿了仙門百家勉強維持的、搖搖欲墜的平靜——已經大約有一千多年,沒人能得道飛升了。
然而九陰現世,必有飛升。
先前的生骨之謎叫當浮生破了, 而現在, 她死了。
那困在禁地之外的複雜陣法巫南淵一人破不開, 不得已便遣信到玉凰山, 希望能夠得到妖主的支援。
此事一出,最先動蕩的,必定是那些迷茫了多年、憋屈了多年的修士們。
無數人發出疑問, 難道繼風靄之後,又有人接近飛升?
可當年強如昆侖正法, 也隻是初窺法門便就意外身死, 這次,能成嗎?
就在燭九陰出現之後的十二個時辰裡, 昆侖率先表示, 他們要來藥王穀。
哪怕不是為了飛升一事, 四境也早有規定, 隻要燭九陰現世,那就必定要人來斬殺,而現在仙門之中唯昆侖一家獨大,此事, 便又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兜兜轉轉, 猶如一個輪回。
緊接著, 祁連、蜀山、蓬萊、蒼山、玄真等門派儘數響應, 從四境的幾個方向一同趕來東境,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對於此事,藥王穀是無權阻攔的。
燭九陰必殺之是從太上元君時代便傳下來的傳統,彆說是出自藥王穀,就算是從虛無海冒出來,那四境的修士也要先把海抽乾了,然後斬龍。
此時的議事堂內,巫南淵臉色如冰:“昆侖修士大概還有三個時辰便能趕到。”
“可我們沒有理由阻止他們,”雲嫋蹙眉道,“斬燭九陰是四境的事情,當年是風靄完成的,這一次……難道要他弟弟?”
聞言,巫南淵臉色更差:“我看那並非是燭九陰。”
“嗯,”杳杳點頭,“我也覺得不像,你們離著遠,未能見其全貌,但我和南淵看得倒是挺清楚,它像個單薄的影子似的,並不像有實體,而且也沒有帶起多大的風……也許這隻是、隻是當浮生的一個玩笑?”
雲嫋聽著,卻歎息道:“無論是什麼,都已經引起了四境的混亂。”
幾人說到這裡,她忽然道:“當浮生穀主,可曾真的擁有生骨?”
巫南淵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清楚,她和東境王的最後一麵我都未能見到,就算有,也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更何況禁地墓穴的陣法複雜,且需要三十六名修者同時催陣,再加上三日的解陣才能完全打開,單憑我一人,是絕對做不到的。”
“所以那墓室中藏了什麼,隻能等四境修者。”
他臉色略有些陰沉,喃喃道:“師父,你到底想做什麼?”
杳杳連忙扯住對方的袖子,安撫道:“也許姨姨隻是……隻是在開玩笑?”
“那倒好了,”巫南淵扯了扯嘴角,“她行事我向來摸不到規律,倘若隻是玩笑倒是最好的結果,可如果真的事關當年——”
他沉吟不語,心思紛雜。
先前照羽將藥王穀稱作四境最後一塊淨土,便是看上了這裡的與世無爭,所以他才放心讓杳杳跟著回穀修養,但現在,恐怕要辜負妖主的這一片苦心了。
想到這裡,巫南淵低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你。”
“好。”杳杳笑眯眯地回道。
不多時,離藥王穀最近的東境王玄避先到了,緊接著就是照羽,兩位兄弟對視一眼,叫巫南淵帶他們去禁地先查看。
杳杳一路小跑跟著:“爹!爹!我的綃寒呢?”
照羽麵無表情:“融了。”
杳杳:“?!”
看女兒一臉震驚和崩潰,妖主倏然一笑:“騙你的,還在玉凰山扣著呢,隻要那個姓風的小子一天不死,綃寒我就一天不還給你。”
“爹!”杳杳急的拖住他的手臂,“那是我二師兄給我打的,和風疏痕一點關係也沒有。”
“哦?”照羽有幾分意外,綃寒這把劍的做工極為精細,而且用料是剛剛好的平衡,竟是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加之玄鐵帶寒,故而在冰天雪地中,能夠發揮出更大的威力,所以杳杳偶爾用綃寒結印,也是十分順手。
沒想到,竟然出自一位孩子的手。
“那他是個鑄劍奇才,”照羽道,“還鑄過什麼彆的劍嗎?”
杳杳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了,不過綃寒是他的第一把極品,爹你可不要一直扣著啊。”
照羽皮笑肉不笑:“那正好,讓他多多練習,早日鑄出第二把劍來。”
玄避被杳杳委屈的表情逗得大笑不已,伸手摸了摸自己侄女的腦袋:“怎麼樣小丫頭,你看你爹這幅德行,不如跟著我來東境混吧,要多少劍有多少劍。”
杳杳垂頭喪氣:“可我還是想要綃寒。”
“其實陛下已經將綃寒帶來了,”巫南淵最怕看到杳杳不開心的表情,當即笑著對她說,“就在權羽將軍身側的匣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