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毒物或許也是宙海之中的,被陸時宜無意中得到了。
……
將此事調查出後,一行人準備進入雪穀。
這個夜晚實在是有些對人不友好,在其他三境都是暑氣未消的時候,但北境卻是大雪紛飛。
杳杳用起了火磷珠,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暫時抵擋了寒意。
修齊被他們捆的結結實實,扔在臨時尋找到的一個山洞裡,等到天明其餘人開始休息的時候,杳杳拎著劍,走到洞口,看到大雪中如同冰雕一般的風疏痕,忍不住走了上去。
“不睡?”風疏痕並未回頭,“已經天亮了。”
杳杳單手一撐,翻身上了巨石,與風疏痕坐在一起。
她換下了昆侖的衣服,但色調仍然是烏沉沉的,看著有幾分壓抑。杳杳仰著臉,衝對方露出笑:“陪你待一會兒,等到可以走的時候,你禦劍,我在路上睡。”
“我問了修齊,那個毒物的事情,”她看著前方,忽然說,“那東西似乎也是宙海的。”
“嗯。”風疏痕的反應倒是很平淡,他伸出手,放在了杳杳頭上,替她擋住風雪。
自己得到的情報沒有被看重,杳杳露出不服氣的表情:“你怎麼一點也不在乎啊,如果我們能拿到那個玩意兒,然後把它交給南淵,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風疏痕被少女認真的表情逗笑了,他捏了捏杳杳的臉,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行。”
“為什麼不行?”杳杳好奇地問,“如果我們在這邊找不到什麼線索,我回昆侖偷那個東西,也是另一條路吧?”
風疏痕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杳杳,我不能讓你涉險。”
“這哪裡叫涉險,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隻要陸時宜一天有那個毒物,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個威脅。而且那是殺了風靄和師父的凶器,我一定要把它毀去。”
說到此處,風疏痕忽然笑了笑,然後拿出了一張紙。
“這是什麼?”杳杳問。
“是一名姓雲的姑娘給我的,她似乎是雲嫋的家人,他們都和巫族頗有淵源,那日她委托我去找些藥材,我找來之後,她便給了我這個地圖,”風疏痕道,“這個地圖,就是巫族的位置。”
杳杳瞪大了眼睛,她拿過那張紙,仔仔細細地看了片刻,然後飛快地疊好,塞回風疏痕的袖口中。
“你保存好,這可是震懾四境的大秘密。”
風疏痕笑道:“我已經記下了。”
“那也要收好——不對!”杳杳忽然擰起眉頭,瞪著風疏痕,不悅地問,“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這個姑娘,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是什麼藥材,我記得你對百草術也不那麼了解,還比不上我,怎麼忽然就避開我了?”
風疏痕起先一怔,隨後看著少女略有些不悅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來:“杳杳,你不開心了?”
“嗯?”杳杳想了想,自己的確是不開心,於是氣呼呼地承認,“雲嫋姐姐這麼好看,她家人肯定也差不了,你平白無故找個漂亮姐姐說話,我還能開心嗎?”
少女說這話時,目光清澈的就像是一泓溪水,坦蕩而明澈,絲毫沒有遮掩。
風疏痕看了她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將她的眼睛遮住了。
他發現自己此時也有些緊張,看著杳杳時,他心跳得很快。
“我不和她說了。”
杳杳愣了一會兒,眨眨眼,才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她笑出聲來,頭發和睫毛上都是落下來的雪,然後杳杳抓了一把落在石頭上的雪花,扔了過去:“不說這個了。”
風疏痕笑著躲過,問她:“你不回去休息?”
“不想休息,”杳杳歪歪地靠在對方的手臂上,慢悠悠地打著哈欠,她隨手在他們二人頭上撐出一小片隔絕風雪的區域,“靈佼抱著桃核睡了,二師兄正和月灰說話呢。”
提起楚月灰,杳杳忍不住道:“她真是好厲害。”
“心思縝密,意誌鋼堅,”風疏痕稱讚,“她讓我驚訝。”
“我一直很想知道,在來昆侖山之前,她是做什麼的,”杳杳抱著膝蓋說,在這片不被風雪侵擾的區域中,萬籟俱寂,除去洞中的聲響之外,一切都被隔絕在外,“總覺得她經曆了很多事情。”
風疏痕笑道:“等我們見了巫族人之後,你可以與她談談。”
杳杳點頭,隨後靠著靠著,逐漸有了幾分倦意。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可是總會覺得很疲倦,尤其是在大量使用靈力之後,破修齊的那個陣,雖說算不得什麼死生大事,但卻讓她沒來由得怠惰。
這些她暫時沒和風疏痕說,一行人都舟車勞頓,沒道理隻有她覺得累。
“你唱個歌我聽聽吧,”杳杳迷迷糊糊地提議道,“隨便哼什麼都行。”
風疏痕沒有拒絕,他輕笑,然後說:“如果被吵得睡不著,不要生氣。”
“那不會,”杳杳道,然後乖乖地閉上眼,“可以開始了。”
之後的時間裡,風疏痕輕聲哼了一首小調,那是早些年間,他下山無意間聽漁民們唱的,為求世間風調雨順,連年和美,據說河神喜歡聽。
杳杳喜不喜歡聽,風疏痕並不清楚,因為他在唱第二遍的時候,少女就已經沉沉地睡著了。這段時間她睡的一直不算好,夢中也是充滿愁緒的,但今天卻顯得不錯,眉心舒展,嘴角甚至帶著一點笑。
風疏痕伸手撫摸了她臉頰片刻,依舊輕輕哼著,讓她安睡。
北境的夜晚很長,風雪吹著,卻也並不覺得冰冷。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杳杳慢悠悠地醒了過來。
前麵仍然是冰天雪地的景象,天色也如她睡前一般漆黑,好像隻過去了片刻一樣,然而就在她清醒過來,想要扭頭看向風疏痕的瞬間,忽然,一聲驚叫從洞中響了起來。
杳杳神色一凜:“出事了?!”
二人一同衝進山洞中,隻見其他人都無事,然而修齊卻不見了。
“修齊呢?”杳杳皺起眉。
楚月灰立刻用靈力探查四周,而後發現,在修齊被捆綁的地方,竟然有一個小小的石縫,與山體不是一體的,他雖然被綁著,喪失了行動力,但是靈力卻可以小範圍的施展。
竟然叫他跑了。
“走吧,這裡不安全了,”杳杳道,“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回去搬救兵了。”
楚月灰用一種敬佩的語氣說:“冰天雪地,他不和咱們一起走,自己身上也沒有火磷珠,難道不怕凍死嗎?就算這樣也要跑,真讓我驚訝。”
“怎麼辦,會不會昆侖的人要追來了?”傅靈佼有些害怕地問。
林星垂拿起鬥篷披在她身上,然後又把桃核裹好:“我們先走。”
風疏痕也點頭,而後他們一行人立刻禦劍,片刻不耽誤地啟程了。縱然現在漫天的風雪並沒有減弱,但也不能繼續在這裡了,修齊一走,昆侖的追兵就要來了。
“桃核,你怎麼樣?”杳杳擔心它的傷勢,“還能支撐多久?”
桃核搖了搖頭:“這毒對於人來說基本無解,但是對我還好說,一時半刻要不了我的命,我隻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多休息。”
“快了,”杳杳淩空禦劍,安慰道,“我們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