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將下一階的五行術修煉完成之後,巫南淵便拿過杳杳的書來,開始教她認字,先前也有過幾個師父教她念書識字,但最後都被氣跑了。
“少主不想學那就不學。”這是妖主的意思,“本來就沒多大呢,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吧。”
對此,十將們表示:“……”孩子真的不能這麼慣著!
一個月後過了雨季,巫南淵跑去山中采藥。
雖然玉凰山不及藥王穀的草藥品類豐富,但也是個絕佳的天然藥材培育地,很多四境中少見的靈藥都能找到,他都遍了醫術,去山中挨個尋找。
沒有杳杳跟在身後的日子很快樂,巫南淵終於可以閉著嘴一天都不說話,不用解釋天為什麼是藍色的,水為什麼會漏出杯子去,魚為什麼不會長腿,人為什麼要學習。
然而就在少年享受了沒一會兒的時候,忽然,一股風吹來。
他聞到了空氣中古怪的味道,像是某種獸類,帶著腐臭和死亡的氣息。
下一刻,一頭巨大的山虎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老虎站起來幾乎有巫南淵兩個高,獠牙森森,一巴掌就能撞翻一棵樹,此刻見到一個細皮嫩揉的少年,眼中厲色崩現,貪婪嗜血,並倏然張口咆哮了一聲,動靜撼天動地,驚起了無數的飛鳥。
巫南淵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老虎見他似是怕了,一步步走進,口涎四溢,顯然是想吃了他。
“獸能入藥。”
這是當年師父教給巫南淵的,他雖然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人,但也不想隨意殺生,今天這個,可謂是自己撞上門的,算不得是他主動出手。
一念至此,少年緩緩抬起手,手掌中聚集了靈力。
他雖然年雖不大,可是在五行一道上卻頗有天賦,這一掌下去,虎可能會死。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衝了上去。
巫南淵仔細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杳杳。
小朋友此時甚至還不足虎四肢著地時高,但卻莽得很,一邊學著老虎叫,一邊“嗷嗚嗷嗚”地衝了上去,然後一頭撞在了山虎的身上,大有拚命的架勢。
巫南淵連忙一把將她抱起,躲過了野獸反身一爪,然後他一掌拍出,正打在山虎的額頭上。這一掌他隻用了兩分力氣,打得山虎連連後退,卻成功震懾了它。
“我可以打敗它!”杳杳兩腿亂蹬,掙紮著要和對方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巫南淵拍了她腦門一下:“彆折騰!”
見狀,山虎怕了,倒退了兩步,然後扭身直接鑽入了叢林當中。
“它跑了!”杳杳不服氣地嚷嚷,“啊啊啊,不許跑!!”
巫南淵看著她,不知說什麼好。
“嘿嘿,”小朋友轉過臉來笑嗬嗬地問,“南淵是不是被我保護了?”
看著對方如花的笑靨,巫南淵呼吸一窒,而後沉默了很久,才點點頭,用他從未用過的認真語氣說:“是,是杳杳保護了我。”
師父身死之後,這是他唯一一次感覺到自己被回護著。
竟然是個隻有四歲的孩子,還是玉凰山的少主。
從那之後,杳杳開始認真學習劍法,她說自己要當一個特彆會打架的人,讓漫山遍野的山豬老虎都當自己的小弟。
同時,巫南淵也放棄了自己頗有天賦的五行術,轉而主攻醫術。
照羽曾反複詢問過這是為什麼,卻一直沒有得到回答。
個中緣由,唯他一個人清楚。
……
天色大亮,窗外鸝音不絕,柳暗花明,又是一年春。
巫南淵慢慢睜開眼睛,想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
“……穀主?”忽然有女子喜極而泣的聲音響起,下一刻,雲嫋撲了上來,嗚嗚哭泣著,“穀主您終於醒過來了?!”
“……”
良久,巫南淵才淡淡“嗯”了一聲,用手臂支撐自己起身。
“多久了?”他問。
雲嫋仰著一張滿是淚痕的臉,茫然不明所以:“什麼?”
巫南淵淡聲重複:“我睡了多久了。”
“很久……”雲嫋哭著,“很多年了。”
穀中人一度以為巫南淵再醒不過來了,她按照對方的指示,將藥王穀一支更名為“藥聖”,並賜姓“闕”,如今已有兩代人,每個人都是杏林妙手,是四境之中救死扶傷的醫者。
將他從冷泉中移出,是正法長老的意思,按照當年的傷勢來說,近日藥王穀主就快要醒來,可以不必繼續療傷了。
“我知道了。”巫南淵聽後淡淡道。
他看著窗外,沉默了很久,忽然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傾訴一般開口:“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當年住在玉凰山時的事情。”
雲嫋臉色一白,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巫南淵問她:“杳杳呢?”
“……”聽到這個名字,雲嫋死死攥著自己的手指,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巫南淵重複,“杳杳呢?”
雲嫋流著淚,從袖中拿出一串紅色的珠子,泣不成聲地說:“這是……這是羲和君離開時留下的。”
巫南淵麵上仍是沒有表情,然而指尖微微顫抖,接過了那串珠子。
通體紅色,圓潤,精致。
與他手上的這一串,看起來頗為相似。
應該也是海中物。
她去了什麼地方?
巫南淵想要問,然而冥冥一中一股力量讓他緘默了。
他看著這串紅珠,上麵似有遊香的香氣,讓藥王穀主久久不能回過神。
白雲蒼狗,百年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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