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鬱陷入可疑的沉默，因為過於震驚，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村民說的事情。
他無意識看向村口方向，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昨夜下過小雪還沒有完全融化的白色。
唐王總不至於讓人在大雪紛飛的冬日出發。山和鬱突然想起了當初安慰自己的這句話。
“山神？”村民小心翼翼看了眼山和鬱的表情，他的聲音幾不可聞，生怕刺激到山和鬱。
隨著取經時間越來越近，先前並不知道這件事的村民們也大致了解了將會發生的事情。
取經人到達這裡，就意味著大聖即將恢複自由，跟著取經人離開。山神必定不願意與朝夕相伴的大聖分彆，也不知等會兒見到取經人，兩方會不會發生矛盾？
村民在心中歎氣。他慶幸村口那片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多，他來這邊通報山神的同時，有腦子靈活的人已經去叫陳行過去維持局麵。
和眾人想象的不同，遭受刺激信息過載的山和鬱此刻格外冷靜。
山和鬱將手中拎著的魚甩進不遠處的木盆中，他歎了口氣後對村民點了點頭：“三藏法師既然是奉唐王之命前往靈山取經，我們兩界山自然不可能將三藏法師攔在外頭。三藏法師如今還在村口嗎？那裡人多眼雜，快帶我去見他，也好儘快為三藏法師安排住宿。”
村民沒想太多，他快步走在前麵。山和鬱與當康不遠不近跟在後麵。
一路上，當康全程擔憂地看著山和鬱。他難得拋下了山和鬱與孫悟空親近程度高於他的怨念，站在山和鬱的角度抱怨取經人怎麼非要大冬天出發。
山和鬱目不斜視朝前走，他注意到了當康關懷的目光，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摸摸當康的腦袋，也沒有向當康說明他此刻的想法。
稍微緩過勁來後，他情緒依舊冷靜，但他腦海中控製不住冒出各種想法。
浮在最上麵的是一聲果然如此的感歎。
果然，他前段日子一直在恐慌孫悟空吃不上桃子是有原因的。
當年種下桃樹時他也曾算過，如果時間沒出差錯，孫悟空的確能吃上第一年的桃子，但能否吃上第二年的桃子就隻能看運氣。
可惜那時候的他沒預料到，第一年的桃子不知為什麼又酸又澀，以至於沒了待到第二年真正吃上桃子的機會。
還沒走到村口，離得大老遠就能聽到遠處的嘈雜聲。
剛下過小雪的初冬對於奔波討生活的商人們而言，依舊是能夠拚一把出門討生活的日子。拉著貨物在兩界山販賣，亦或是短暫休息的他們，此時此刻都圍繞在從長安而來的唐三藏的身旁。
商人們本意是為湊熱鬨、蹭幾句高僧的勸慰洗淨奔波一年的苦悶。不過在與唐三藏的聊天途中，他們無一例外被唐三藏帶歪，說起了朝西去的路上會遇到的困難以及必帶的物品。
“三藏法師往西走必定會路過蛇盤山。那山路陡峭得很，馬匹走上去步伐顫顫巍巍，膽子都快要嚇破。如果三藏法師不急著趕路，最好還是和我們一樣，往旁邊稍微繞一點路。”
“確實，雖說那裡沒有賊子、妖怪，但除了養蛇買蛇的人，誰會閒著沒事乾去爬那座山？”
“蛇盤山往西去就是觀音禪院。觀音禪院的前任住持八月下旬時去了大唐觀摩水陸法會，如今還沒有回來。三藏法師想要找人辯經估計辯不了，不過那新任住持在素齋上有一手，他忙於正事輕易不出手，做的素齋隻供佛。我們普通人隻能在前頭大殿聞聞味，三藏法師估計可以被住持邀請品嘗。”
“再往前，就是高老莊。也是湊巧，按照高小娘子的速度，她此刻應該已經到家。高小娘子回程時帶著滿滿的年貨，烏斯藏信佛，高小娘子必定會極力邀請三藏法師多留幾日……”
七嘴八舌間，商人們真是掏心掏肺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全告訴了唐三藏。
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對當地的了解。有了這些消息，至少在接下來幾個月內，唐三藏都不會遇到太大的麻煩。
因為唐三藏在言辭中談到過，他被觀音菩薩看中多半是因為他能力遠超常人。有幾個機靈的商人在告知內部消息的同時，還請求唐三藏幫他們順便清掃一下路上有可能出現的賊人。
“諸位施主放心，若是遇到賊人，貧僧自然會為諸位鏟除難題。”唐三藏一說話，就輕而易舉蓋過嘈雜的聲音。
山和鬱還未看清楚人影，便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威風凜凜、頂天立地，揮動拳腳就能掃清天下不平事的好漢模樣。
嗯？山和鬱滿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