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團隊,或者是集團之中,最好做的差事,永遠是中層管理。
因為在這個位置上,勞力的事情有下麵的人去乾,勞心的事情由上麵的人去想,中層最多也就是跑跑腿,挨挨罵而已。
所以做官,是個好差事。
但是做老大,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比如說李雲,他現在是整個東南的一號人物,隊伍規模比起從前,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他這個首領,現在就已經到了勞心的時候了。
往後隨著隊伍越來越壯大,這種勞心的事情會越來越多,要是他成了大業。
恐怕大部分精力,都要被放在內部平衡上了。
好在現在,還是事業起步階段,很多事情看見苗頭了,可以按下去。
還不至於耗費太多精力。
不過東南,已經又到了一個新的節點,李雲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完成對東南的另外一次改造。
而就在李雲對東南,著手改造的時候,在東南的北邊,準確來說,是青州最北邊,兩位大將軍,在大河北邊的渤海縣碰麵。
這裡,是河南道與河北道的交界處。
顧名思義,自然是大河之南和大河之北了。
如今,平盧軍占據著河南道的東部,同時也幾乎是泰山之南的部分。
他與範陽軍的領土糾紛,正在此處,此前平盧軍趁機北上,占了河北道幾個州,從範陽節度使蕭憲蕭大將軍回來之後,雙方就在這幾個州,爭持不休,到目前,衝突就已經衝突了好幾次。
距離打起來,其實已經不遠了,甚至可以說,已經打了起來。
若非如此,周緒也不會收縮觸角,將自己的勢力忍痛,從淮南道收回來。
實在是平盧軍,沒有能力,管束這麼大的地盤。
而經過幾個月的糾纏,兩位大將軍,也終於達成了妥協,約定在渤海縣碰麵,開始和談。
渤海縣城,這會兒已經被雙方的人馬占據,按照慣例,是在城外一處空地上搭建蘆蓬,雙方坐在蘆蓬裡對話。
這是雙方主要人物會麵的時候,才會有的規格,因為在城裡談事,互相都會擔心有埋伏,在空曠的地方,各自領兵,相對來說會安全很多。
此時,渤海縣所在的棣州,大半地方,都還在周緒周大將軍手中,因此他算是地主,也是先行一步,到了蘆蓬之中等待。
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蕭大將軍才姍姍來遲,兩位大將軍在蘆蓬之中碰麵之後,先是互相抱拳行禮。
周緒對著蕭憲抱了抱拳,開口笑道:“恭喜蕭兄,晉封國公了。”
這句話,多少帶了一些陰陽怪氣的味道,譏諷蕭憲不遠千裡去了一趟京城,最後隻賺了個國公的爵位,什麼都沒有賺到。
蕭憲看了看周緒,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後也跟著笑了笑:“我這個國公是虛的,沒有什麼用處,不過我倒是聽說,周兄最近結交了個年輕的把兄弟。”
“這個把兄弟,比令公子似乎還要年輕一些。”
蕭憲笑著說道:“周兄這樣胡來,輩分都亂了,以後我等見了你那個把兄弟,真不知該如何稱呼了。”
“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想起李雲,周緒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然後悶聲道:“那小子,紮手得很,蕭兄若是同他做了鄰居,多半也要認下這個把兄弟。”
兩個大將軍你來我往,明裡暗裡懟了對方一通,等到了午後,才終於說起了正題:“周兄,我現在不止是範陽節度使,還是朝廷欽封的河北觀察招討使。”
“河北的州郡,俱是我的治下。”
他看著周緒,沉聲道:“你若還是大周的臣子,便退回大河以南去,咱們兩家往日情分猶在,還可以繼續做姻親。”
蕭大將軍的原配,早已經過世,如今的繼室,正是周緒周大將軍的親妹子,不過他又比周緒年長,於是兩個人互稱對方為兄。
周緒看了看蕭憲,笑著說道:“蕭兄,我不跟伱多要,我隻要棣州,德州兩個州,保證我青州的北邊,有個能夠緩和一些的地方,這樣我也能夠睡個踏實覺,然後咱們兩家各自相安,你覺得如何?”
蕭憲冷聲道:“一道大河天塹,還不能讓你睡個踏實覺?”
“南邊那條大江算是天塹,大河…”
周緒輕聲道:“我還是不放心。”
蕭憲拍了拍桌子,怒聲道:“那咱們就手上見真章!”
“蕭兄不用發火。”
周大將軍好整以暇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口笑道:“我聽說,蕭兄去京城這兩年時間,幽州北邊的契丹諸部之中,有個迭刺部姓耶律的年輕人,趁著這兩年時間,一統了契丹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