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二公子出生之後,讓江東集團的上層,都為之高興不已,杜謙許昂等人,甚至第二天就集體上門祝賀。
這對於江東來說,其實是一件裡程碑意義的事件,因為東家家裡,不再隻是一父一子。
在這個孩童夭折率極高的年代,有了兩個兒子,家族傳承下去的記錄就會大上許多。
而江東李氏能夠傳承下去,就意味著至少將來,他們能在李家的“買賣攤”上,繼續乾下去。
這天,杜謙跟許昂一起上門,都進了後院,見到了還在繈褓之中的李錚,杜謙看了看之後,對著一旁的李雲笑著說道:“二公子真是壯實,很像上位,將來說不定能繼承上位的勇力。”
李雲也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開口笑道:“打仗的事情,咱們這一代人儘量做完,下一代人倒不必吃這個苦頭。”
不管是出於何種理由的戰事,都是很殘酷的事情,是一件苦差事,這其中或許會熱血沸騰,但絕談不上輕鬆寫意。
哪怕是待遇極好的江東軍裡,每次打完仗,都會出幾個失心瘋。
每天睡不著覺的,更是比比皆是。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李雲那樣,上了戰場,如同龍遊大海一般。
而事實上,古往今來,在戰場上舍生忘死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些人是為了建功立業,也有些人是被逼無奈。
但其中有一部分人,真的是為了讓下一代,不再吃這種辛苦。
杜謙怔了怔,隨即看向李雲,輕聲道:“上位打仗,是這個念頭麼?”
李雲想了想,開口笑道:“不是吹噓自己,我乾這個行當,一半是因為身份所迫,另一半還真是懷了些濟世安民的心思。”
“我在宣州,隻當了幾個月官差,就瞧不過眼了,最壞的是,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他看了看杜謙,又看了看許昂,緩緩說道:“咱們自己另起爐灶,將來底下的人難免也會作惡,也會欺淩百姓,或者是欺壓弱小,但是二位記住,我們至少要讓人有地方說理去。”
哪怕將來李雲隻縮在東南建國,眼前這兩個人,多半就是將來文官之中頂頂要緊的人物了,李雲這句話,也是給他們兩個人一個提醒。
許昂神色凝重。
杜謙當初跟李雲一起“創業”,也是因為看不過眼大周這個世道,因此聽了李雲的話之後,他倒是沒有什麼心理壓力,隻是笑著說道:“我當初到了越州,就知道上位有拯救蒼生的心思,不過上位說身份…”
他看著李雲,有些好奇:“上位不是青陽正經出身麼?這個身份有什麼問題?”
李雲一怔,然後看了看杜謙,笑著說道:“這個事情,將來有機會,我再跟杜兄細說。”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好直接跟杜謙說他其實是山賊出身,等到將來,一切塵埃落定了,再說不遲。
三個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外麵的孟海,一路小跑進來,抬頭看到了杜姚二人之後,他先是愣了愣,然後連忙上前,先對著李雲低頭行禮,然後又對杜姚二人低頭,口稱先生。
行禮之後,他再一次看向李雲,從懷裡摸出來一個小盒子,兩隻手遞給李雲:“上位,這是家父獻給上位的賀禮,恭喜上位得了小公子。”
李雲伸手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裡麵是一枚錢幣,認真看了看,上麵寫著金陵通寶四個字。
他怔了怔,然後有些驚喜:“讓你們家鑄新錢,這是新錢的母錢?”
豎旗造反,不是光打起旗號就完事的,政治,經濟以及方方麵麵,都要跟上,等李雲正式起事之後,原來的昭定通寶就不再使用了,隻不過他現在沒有年號,因此讓孟家開始鑄金陵通寶。
孟海低頭道:“是,家父跟家裡人,剛製出來,就拿過來給上位看了。”
“好。”
李雲笑著說道:“這錢我收下了,將來說不定還能成個寶貝。”
說著,他把母錢遞給杜謙,許昂二人看。
不過孟海並沒有離開,他從懷裡,取出一遝文書,兩隻手遞給李雲:“上位,除了新錢,九司陸續傳回來不少消息,請上位過目。”
李雲接過這些文書,自己乾脆坐了下來,然後示意杜謙許昂也坐下,他看著孟海說道:“簡單說說。”
李雲讓說,就說明不用避諱杜姚二人,孟海跟著李雲挺長時間,自然能明白李雲的意思,他連忙低頭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