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是兩稅法,分夏秋兩季征稅。
這已經是改進之後的稅法了,改進之前的租庸調,租是丁稅,調是收布匹絹麻之類,庸則是服役。
那樣更複雜一些。
進化到兩稅法之後,改為戶稅和田稅兩種,按照戶的貧富分級收戶稅,以及田地多少來收田稅。
到李雲這裡,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去係統性的調整稅法,目前也還是用的兩稅法。
也就是說,他是按照大周王朝原先規定的稅收來收稅的,這個兩稅法裡,田稅差不多是每畝地收五升到九升半糧食。
而戶稅,則是會給家庭分級,差不多在夏秋兩稅按照戶為單位來收稅,至於稅額,則是具體年份,具體地方來具體規定。
壽州這個地方,李雲沒有主政過,但是目前主政江北的刺史,基本上都是江東小朝廷頗為信任的官員,再加上團隊創業初期,上下還算清廉,因此,李雲杜謙等人攤派下去的稅收,到了施行層麵,不會相差太大。
也就是說,同樣一個標準收稅,比起從前那個大周朝廷,李雲至少少了一半有餘。
這些,都是老百姓能切切實實感受到的,一對比下來,他們自然知道誰主政對他們是有益處的。
這還隻是拿李雲來對比大周朝廷,至於平盧軍短暫掌控壽州的那段時間,那些青州兵不燒殺搶掠就不錯了,百姓的日子更加難熬。
李雲想了想,看向這個老者,笑著問道:“老丈高姓大名?”
這老者擺了擺手,開口道:“老頭子是個泥腿子,談不上高姓,更沒有什麼大名,賤姓周,單名一個柱字。”
李雲笑著說道:“倒跟平盧軍那位大將軍同姓,跟他是本家。”
這周姓老者擺了擺手,開口道:“可不跟那人是什麼本家,平盧軍來我們壽州兩回,禍害我們壽州兩回,聽說隔壁莊子,被平盧軍闖進了莊子,搶了不少糧食,還有七八個姑娘。”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著李雲,開口道:“這位將軍,老頭子跟那個什麼周大將軍,真不是一路人,你可不要因為我跟他一個姓…”
李雲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實話說,老丈無論說自己姓什麼,我都會起一些疑心,但是獨獨你說姓周,我就信了你了。”
如果真的是平盧軍的人,來這裡謊報軍情,回答姓氏的時候,一定會下意識避免跟周緒扯上關係,但是這老人家沒有回避,單是這一點,李雲就信了五成。
他想了想,然後又問道:“老丈,壽州衙門跟你們收稅多少,你同我說一說,我記下來,報上去,看看壽州衙門,有沒有多收你們的稅收。”
這周老漢嚇得連連擺手,開口道:“這位將軍,已經收的很少了,已經收的很少了,壽州的新老爺們,下來的時候,對咱們也很和氣,可不能說,可不能說。”
這老丈的態度很簡單,不管壽州衙門有沒有多收,他們對於這個稅收已經相當滿足,因此並不願意多說。
萬一說了出來,眼前這個將軍報上去,跟江東李老爺那裡的數目對不上,害得壽州衙門的官員們丟了官,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李雲見狀,笑了笑:“老人家居然還回護那些當官的。”
“倒不是回護。”
周老漢笑著說道:“要是因為老頭子,撤換了壽州的老爺們,誰知道再來的,還有沒有現在的老爺們這樣心善?”
李雲聞言,又是一個怔神。
老漢這句話,對於他來說,是有觸動的。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注定要作為一個國家的國主了,區彆是這個國家是江東國,還是整個神州大地。
既然要做國主,將來對於吏治,他就必須要有一套自己的理念,本來在李雲看來,官員體係自然是越清廉越好,最好做到上下一體,讓百姓們真正過上幾天好日子。
但是現在看來,絕對清廉恐怕是不成的,絕對清廉,隻能用來喊喊口號。
能做到相對清廉,便已經不錯了。
愣神了一個瞬間之後,他臉上露出笑容,開口笑道:“老丈說的有些道理。”
“蘇展。”
李雲喊了一聲,蘇展立刻上前,低頭道:“上位。”
“帶幾個兄弟,嗯…十幾個罷,跟著老丈一起,去確定一下糧倉的位置,然後儘快回來稟報。”
蘇展連忙低頭道:“是!”
他走到老丈麵前,開口道:“老人家,請吧。”
周老漢應了一聲,然後回頭看了看李雲,這才跟著蘇展一起離開。
因為這老人家不會騎馬,蘇展等人也隻好跟著他一起步行,一行人離開大營之後,頗喜歡說話的周老漢看向旁邊的蘇展,有些好奇的問道:“少年人,你多大年歲了?怎麼這麼年輕,就跟著來當兵了。”
蘇展回頭看了看他,回答道:“到了年底,我就十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