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風從洞穴裡吹出來,低低的掠過地麵,卷動兩人的衣袍,又朝著遠方吹拂而去,隻餘下經久不散的檀香味道。
越往裡走越是冰冷刺骨,直到小蓮停下來時,林湖呼出的熱氣都變成了白色霧氣。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神龕。
刷了紅漆的木門上鏤空雕刻著各種各樣繁複精美的圖案,連每一個瓦楞都有各種吉祥紋路,飛簷鬥角,極儘精美。
兩側屋簷下掛著的更是八麵的宮裝琉璃燈籠,猩紅的光從中透露出來,印照得四周氛圍越發恐怖。
“你還是頭一個能夠清醒著走到這裡的男人。”小蓮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讚賞,但是更多的是雀躍期待,她迫切的希望這個陽氣充足的男人能夠喚醒她的神明。
林湖:“謝謝?”
她推開門。
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麵插著三根粗壯如柱子的高香,嫋嫋青煙溢散出來帶著幾分安神的味道,不知道已經燃燒了多久。林湖在洞穴口聞到的檀香應該就是來自此處了。
香爐後麵是垂著的紅色帳幔,厚重且透著異樣的猩紅。
小蓮上前打開帳幔,白色的細紗綢緞就顯露了出來,隱隱戳戳的透出後麵的黑影,隻是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神像到底是什麼樣子。
神台前擺放鮮花供果,圍繞著神台四周有半圓弧型的九層階梯台階,上麵間隔擺放著無數小香爐,插著香正在吞雲吐霧。
小蓮點燃了三根香插在了神台前的香爐裡,隨後退了兩步跪在蒲團上叩首,這才開始禱告。
林湖被完全無視了。
他低頭打量著神龕裡的地麵。
神龕裡用的不是一塊一塊鋪成的石頭,而是一整塊平滑宛如天然切割的黑石,乍一看就像玉石一般,還有著說不出的光澤。
石頭上雕刻著一個巨大的有序的圓形,裡麵一圈一圈的填充著各種圖案和字符,充滿了數學幾何美學。
以線條走勢為延伸,最後的中心彙聚點就在神台之下。
“……今獻祭……”
香煙嫋嫋,無事發生。
小蓮麵色不變,她招了招手讓林湖跪到她身邊的蒲團上,翻滾的陰氣直接固定住了林湖的四肢。
林湖:“請問您這是在做什麼?”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小蓮竟有問必答:“我將從你左胸肋骨剖開,取出你的心臟獻給吾神,用你的心頭血繪製祭祀圖案,喚醒吾神。”
小蓮竟然打算直接把他噶了血祭!
等等。
明明鬼怪殺人需要遵守某種規則,怎麼血祭就不需要達成某種前提了?
差點翻車的林湖沉吟片刻,直截了當的說道:“可是我並不想死。”
“不想死才好。”
小蓮笑了,平靜中帶著幾分癲狂,仿佛又排除了一個變量:“以前之所以全都失敗了,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全都在昏迷中死去,缺少了這種強烈的求生欲望。或許正是強烈的求生欲望才能喚醒吾神。”
林湖與她理性討論:“有沒有可能,黑山大人沒有回應隻是祂並不喜歡這樣血腥的祭祀方式?”
小蓮:“我就是這樣被祭獻給黑山大人的,正是因為我足夠痛苦才引來了黑山大人的注視垂憐!”
“之前一直沒能引起黑山大人的回應,一定是祭品不夠好才無法將大人喚醒!”
林湖不解:“既然祂如此強大又仁慈,又怎麼會喜歡這樣血腥的祭祀呢?”
“我想,祂在這等血腥的祭祀中拯救了你,必然是不希望有人因此而痛苦死去。祂肯定也不會希望你從一個無辜的被害者變成無情的加害者。”
“是這樣嗎?”
小蓮喃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挺直的背脊也彎駝了下來,仿佛細弱的肩膀承擔不起這樣巨大打擊,以至於壓垮了她的脊梁。
“是因為我變成了像他們那等可惡的人,做了無數的錯事,您才收回了注視,再也不肯垂憐與我嗎?”
“黑山大人強大又仁慈,是啊,強大又仁慈,我為什麼要進行血祭……”
“那我該怎麼辦?”
她語句顛倒,表述不能,渾身鬼氣竟有潰散之態,她也不管不顧,似癡似傻,掩麵哭泣淌著血淚。
“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黑山大人不會再原諒我了。”
林湖不太會安慰人,覺得她與其亂想不如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