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大開著,兩邊的車窗簾子也都拉了起來,林湖捧著書,坐到了另一邊的窗口處看著,兩人之間隔著一丈寬,讓人半點兒尋不到錯處。
林瑉冷眼瞧著,勾起嘴角等著看笑話。
果不其然,那女子眼見林湖根本不問她的來龍去脈,隻把她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搭車人,她如何能甘心,捧著清茶就開始無聲的哭泣。
宛如雨中清荷,哭得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隻是她無聲哭泣表演的太好了,林湖根本沒聽到聲音,壓根就沒有從書中抬起頭來。
恨得大美人兒牙癢癢,隻得不甚美觀的抽泣起來。
這下,林湖聽見了。
林湖大驚:“姑娘怎麼哭得這樣傷心?”
他從馬車側邊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了這個陌生的姑娘,並不曾像她設想的那樣對她可憐可愛,反而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又取出一碟子高糖點心:“吃點兒甜的甜甜嘴兒,莫傷心了。”
女子:……
林湖看她捏著塊點心,雖沒有吃下去卻也沒哭了,這才解釋道:“都說人傷心的時候多吃點兒甜的就能舒緩心情,姑娘多吃點兒。”
他說完,把碟子往搭車姑娘手邊推了推,十分大方的把一整碟糕點都給了她。
好在這姑娘是個有韌性的,捏了一塊糕點吃了,這才開口說道:“讓公子見笑了。”
“怎麼會呢,人都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哭過也就過了。”
姑娘再次噎住。
她大概是從沒見過這種完全不給她發揮的男人,那一雙眼睛似嗔似怨的看著林湖:“我家中父母貪圖錢財,把我賣給了富貴人家做妾,隻是那戶人家的大老婆非常的嫉妒我,整天不是打就是罵,我實在忍受不了這份屈辱,這才偷偷逃了出來,打算走得遠遠的。”
“公子是高貴人兒,不似小女子這般命若蒲草,今兒得了公子一碟子糕點,恐怕也無以為報。”
這個背景說辭到是有點兒耳熟,不知道是在哪兒聽說過。
林湖還沒搞清楚熟悉感來自於哪裡就聽到了這個姑娘後麵的一句話,他立刻擺了擺手:“無妨,你若實在過意不去,照價付錢給我也行。”
林湖知道有些人最不愛欠人情,比起人情,金銀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像這個姑娘這般烈性之人,隻怕就是那等不愛欠人的,聽到她這樣說,林湖自然不會讓她心有芥蒂。
女子:!!
這是什麼奇行種嗎,是不是沒聽說過無以為報以身相許?
她越發幽怨起來:“我若是有銀子,也不必披星戴月的走那麼遠的路。不若公子收我為奴為婢,也好報答公子的恩情。”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一碟子糕點而已,算不得什麼,不必這般看低了自己。”
林湖勸著,突然靈光一現。
他想起來了!
這話他分明是在了解遊戲背景的時候,從聊齋原文中看到過,被父母賣掉獨自逃跑分明是畫皮裡的女鬼用的借口呀。
看這篇故事的時候,林湖並不覺得王生可憐,他對畫皮女鬼分明是見色起意,最後死在畫皮的手裡,也隻能說是活該。
反倒是他的妻子有情有義,還去街上跪求那個乞丐讓他起死回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吞吃乞丐的痰與唾液,受儘屈辱。
他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那位夫人的程度,於是心生欽佩。
可惜故事隻寫到王生複活就結束了,並不曾像童話那樣蓋棺定論的寫他們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也沒有寫一個真實但慘痛的結局,隻留下了一句警告世人的言論就不了了之。
好好一個故事,仿佛爛了尾。
整個故事除去這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夫人就隻剩下那個能叫人起死回生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