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開始,也不算太晚。
“翻案之事,我暫不會與陛下提及。但你放心,待時機合適,嶽父定會沉冤昭雪。隻是這期間,要他們受些委屈了。”
話說到這份上,沈玉嬌還有何不懂。
一朝天子一朝臣,昭寧帝的手下翻不了案,待到新帝登基,或可一試。
“多謝你。”沈玉嬌輕聲道。
“我說過,你我夫妻,不必言謝。”
裴瑕下頜輕蹭過她的額,又輕輕拍起她的背:“至於明日進宮見賢妃之事,賢妃一向寬厚待人,且眾人皆知你是她的乾女兒,她定不會薄待你,安心去見便是。”
他說的雲淡風輕,沈玉嬌一顆心也稍放,緩緩閉上眼暗想,多思無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沈玉嬌又起了個大早,換了身比昨日更為莊重的裝扮,脖間還帶了條流光溢彩、寶石璀璨的長命鎖瓔珞,與昨日的溫婉端莊相比,今日這裝扮更顯世家婦的華貴大氣。
裴瑕與她一同出門,親自將她送至宮門。
朱雀門早已有賢靈宮的掌事太監帶著車馬恭候。
裴瑕扶著沈玉嬌上了賢靈宮的馬車,長指撩起黛藍色連珠紋車簾,他沉靜望向沈玉嬌:“彆怕,我就在這等你出來。”
沈玉嬌坐在寬敞華麗的車廂裡,迎上那雙深潭般幽邃眼眸,微微莞爾:“好。”
車簾放下,那掌事太監笑著迎上:“裴郎君請放心,老奴會看顧好夫人的。”
“那就有勞內官了。”裴瑕淡淡頷首,一旁的景林忙利落往掌事太監袖中塞了個荷包。
掌事太監不動聲色掂了掂那分量,朝裴瑕拱手,笑容愈發真切:“郎君客氣。”
冬日燦爛,那輛翠蓋珠纓的華車緩緩駛入高大的朱色宮門。
裴瑕負手而立,望著宮牆上那“朱雀門”三個大字,鳳眸輕眯了眯。
另一頭,沈玉嬌坐了段路程的馬車,到了內宮,又下車換了軟轎。
這並非她第一次入宮,隻從前她都是跟著母親嫂子一起入宮赴宴,這回卻是獨自一人。
好在來接應的太監宮女態度都算和氣,她也放鬆不少。
待軟轎進了深宮,停在賢靈宮前,她怕失了規矩,也沒敢四處張望。隻跟在那掌事太監身後,由冬絮攙扶著,緩步入內。
室外空氣還
透著幾分寒涼,步**內,卻是陽春三月般暖意融融,沈玉嬌隻覺目之所及皆是珍寶光華,軒麗富貴,就連地磚都是碧玉雕花,上頭鋪著花色絢爛的深色地衣,踩上去很是柔軟舒適。
“啟稟娘娘,河東裴氏宗婦沈氏到了。()?()”
掌事太監在外間細聲稟報著。
裡頭很快傳?#?#??()?()”
“是。()?()”
掌事太監應著,轉身與沈玉嬌哈腰:“裴夫人,請。()?()”
沈玉嬌稍定心神,提步入內。
待繞過一扇精美的七聯檀木屏風,便見裡間那紅木雕花座椅上,端坐著一位雍容端莊的貴婦。
她穿著條鬱金香色鑲金線彩絲繡雲龍綾裙,外披一條朱紅色闊繡長衫,發髻高梳,戴著孔雀藍雲冠,左右兩側各插雙鳳金簪,那粒粒成串的夜明珠懸墜而下,端的是寶孕光含,貴氣逼人。
而她身旁的月牙凳上,坐著位妙齡少女,一身鮮嫩的藕粉色繡花裙衫,腰係宮絛,玉瓚螺髻,水眸靈潤,柔靨如櫻,整個人嬌嬌俏俏猶如含苞待放的夏日粉荷。
此二人正是楊賢妃與其親女,壽安公主。
沈玉嬌走上前,端端正正行了個宮禮:“民婦沈氏拜見賢妃娘娘、公主殿下,願娘娘、公主芳齡永繼,長命千秋。”
“裴夫人快起來吧。”
賢妃溫聲道,又給身旁的深青色宮服的嬤嬤遞了個眼色。
那嬤嬤立刻上前,親自攙起沈玉嬌,和善笑道:“夫人身子重,莫要多禮,快坐下吧。”
“多謝娘娘賜座。”沈玉嬌走到右側那張凳子入座。
甫一坐下,便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她身上打量,一道溫和,一道銳利似帶著幾分審視,尤其停在她肚子上好一陣。
沈玉嬌下意識調整坐姿,以寬大長袖默默掩住肚子。
賢妃察覺到她這小動作,側眸瞥了眼身旁的壽安公主,眉頭蹙了蹙。
壽安公主立刻斂眸,端起茶杯,若無其事般喝了起來。
“前日便知你與裴氏郎君來了長安,但想到你們剛搬過來,定有許多瑣事要忙,這才晚了兩天邀你入宮。”賢妃朝沈玉嬌笑:“如今家中事可忙好了?”
這如家常閒聊般的開場,叫沈玉嬌微怔,待記起自己“乾女兒”的身份,她也柔柔輕笑:“多謝娘娘體諒,府中都安頓得差不多了。民婦昨日還與郎君說起,要往宮裡遞拜帖,來給您請安。沒想到才從外祖父家回去,便收到娘娘口諭,實在是巧了。”
賢妃見她雖有些緊張,但回話不疾不徐,從容端和,眸中也多了份欣賞,緩緩頷首道:“這說明咱們是有緣分的。”
“娘娘說的是。”沈玉嬌端著笑:“常言道,有緣千裡來相會,若非娘娘與崔夫人好心相助,民婦如今恐還流落在外,哪有今日夫妻團圓、骨肉重聚的美滿?”
說著,她輕撫脖間那條長命鎖瓔珞,感歎道:“崔夫人與娘娘都是菩薩轉世的大善人,這條長命鎖瓔珞,還是她於金陵時贈民婦的見麵禮呢。”
聽到是妹妹楊氏相贈,
賢妃也多看了兩眼,麵上笑意柔和:“她對小輩向來是大方和氣的。我也給你備了份見麵禮。()?()”
又看向一旁嬤嬤:“拿過來吧。()?()”
沈玉嬌惶恐起身:“娘娘實在客氣了。□()_[(.)]□?□.の.の□()?()”
“坐下坐下。()?()”
賢妃抬抬手:“是你太客氣了。整個天下都知你是我的乾女兒了,這母女初見,可不得備上一份禮。”
很快那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