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2 / 2)

明月歌 小舟遙遙 9944 字 6個月前

好不容易求著軍營裡識字之人,將整本書的每個字都認識了,但每個字湊成句子,繞來繞去,他又有些看不懂了。

每每這時,他總會想起沈玉嬌。若是嬌嬌在身邊,見他有向學之心,定然會歡喜又耐心地教他。

雖她未曾說過,但他看得出,她喜歡有學問的人。

而那姓裴的小白臉,就是個很有學問的——

不但有學問,兵法也學得好,平定淮南時,打了好幾場極漂亮的戰,寧州軍裡的將領們喝酒時都誇那姓裴的:“真**有本事,也不知那腦袋是怎麼長的,怎的這麼靈光?”

反觀自己,讀本兵法都費老鼻子勁兒。

霍雲章也沒注意到謝無陵那陡然黯淡的眸光,但見這平日裡咋咋呼呼、粗枝大葉之人,竟請自己解惑,小小胸膛頓時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嘚瑟,肩背都挺直了:“謀攻篇講的就是善用計謀,以謀取勝,你剛才問的那句意思是……”

他一本正經與謝無陵講起來。

謝無陵也認認真真聽著。

一旁呼嚕喝茶的嶽弘:“……”

他是誰,他在哪,他該做什麼。

罷了,一起聽聽好了。

一盞茶的功夫,霍雲章將《謀攻篇》與謝無陵講解了一遍。

他年紀雖小,但讀書早,哪怕隻有九歲,肚子裡的墨水也遠勝謝無陵。

待到一行人重新啟程,謝無陵對這小世子的態度也恭敬三分,主動攙他上馬車:“小郎君請。”

霍雲章瞥了眼,不讓他扶,自己掀袍爬了上去。

謝無陵猜測這小屁孩或許有些潔癖,倒也不與他計較,替他掀起車簾:“小郎君,你慢些。”

霍雲章被他這份殷勤弄得渾身不自在,搓了搓胳膊:“你彆這樣,我瘮得慌。”

謝無陵:“好好好,都聽小郎君的。”

霍雲章警惕眯起眼:“你怎麼突然這般有禮了?”

“小郎君這話說的,屬下一直打心眼裡敬你,尤其你小小年紀,還這麼有學問。我媳婦從前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當時還不懂。

現下見到小郎君?()?§?_?_??()?(),

我算是懂了。”

謝無陵笑眯眯看著霍雲章:“小郎君與屬下()?(),

還有嶽老哥()?(),

正好三個人。咱們三人同行()?(),

小郎君就是我師呀!”

霍雲章:“……?”

所以那句論語,真的是按字麵意思理解的麼?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大對呢。

然不等他想明白,謝無陵就朝他抱拳作挹:“小郎君一看就是個樂善好施之人,接下來一路,就有勞小郎君教我學孫武

兵經了。”

霍雲章本想說“我才不教”,話到嘴邊,看到這平素吊兒郎當的男人,垂眸拱手,一臉虛心誠懇之態,忽的沉默了。

這人的拳腳身手沒得說,倘若還能學些兵法計謀,日後肯定更有造化。

他都不恥下問自己個小輩了,那自己就宰相肚裡能撐船,教教他吧——反正這一路閒著也是閒著。

矜傲地哼了聲,霍雲章抬起下頜道:“沒想到你個粗漢,家中妻子竟還懂論語?”

提到這個,謝無陵濃眉輕抬,一臉與有榮焉:“這小郎君就不知道了,我媳婦兒她可有學問了……”

接下來的一路,謝無陵嘴巴就沒停,直將他媳婦兒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在馬車裡顛得臉色蒼白、耳根子還不得清靜的霍雲章:“……”

娶了媳婦的男人都這麼囉嗦麼?早知道就不問了!

兩日後,一行人趕到江州碼頭。

登上那艘直達長安的客船,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麵,謝無陵抬手按著衣襟裡那個大紅荷包,渾身血液也如江水般翻湧著——

還有一個月,便能見到嬌嬌了。

江水寒涼沁骨,他的血液卻熾熱滾燙,胸腔裡那顆心,更是興奮得燙化般,不斷跳動著他的迫切與渴望。-

十二月初,長安迎來了元壽十九年的第一場雪。

一夜之間,庭院便積了厚厚一層雪,黛色青瓦被皚皚白雪覆蓋,光禿禿的枝椏掛著瓊枝冰條,天色寡淡清灰,地上灰白茫茫,蕭瑟寒風中夾雜著細細的雪花,穿著厚重棉衣的婢子們嗬著熱氣忙掃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這場雪落下沒兩日,淮南平叛的大軍也回到長安。

絮絮白雪也壓不住百姓們的熱情,大軍進城的那日,長安百姓夾道歡迎,歡呼不斷,軍士們也都難掩自豪,哪怕雙頰都凍得通紅,一個個穿著鎧甲,走出一派雄赳赳氣昂昂的恢弘氣勢。

沈玉嬌本她身子重,且下雪地滑,外頭人擠人,不讓她去。

沈玉嬌隻好作罷,放了白蘋和秋露兩婢出去,自己則老實待在府中,在廊下搭了個小火爐,烤著廚房新送來的鄭州鵝梨。

雪色皎潔,鵝梨在小火的熏烤下,一點一點煨出清甜的果香。

沈玉嬌裹著件白色狐裘靠在圈椅裡,一邊懶洋洋望著廊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一邊聽夏螢和冬絮說著長安近日來的趣事。

約莫未時,白蘋和秋露看熱鬨回來了,臉上都難掩激動:“哎呀,那大軍可威風了!”

“人也特彆多,我們倆差點都擠散了

!娘子您沒出門是對的()?(),

我一路看到好幾個人跌跤呢。”

兩婢聲情並茂地講著街上盛景()?(),

沈玉嬌靜靜聽著()?(),

眼睛看向天邊?()_[(.)]???@?@??()?(),

心想,這會兒裴瑕應當已經進宮了?

也不知陛下會給他什麼賞賜。

金銀、珠寶?高官、厚祿?

太極殿內,金碧輝煌,雄偉軒闊,朝臣分列兩側,一片莊嚴肅穆。

“裴六郎,此次平叛淮南,你屢獻奇計,居功至偉,二皇子可不止一次在朕麵前誇你有奇才。”

打了勝戰,昭寧帝那張清臒的臉龐也泛起紅光,眼含笑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通常皇帝問這話,都是客套,臣工們或惶恐謝恩,或客氣推辭,終歸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給什麼他們感恩戴德收著便是。

然而這一回,殿中那道修長的蒼青色身影卻斂袖,朝上深深一躬:“草民鬥膽請陛下開恩,允草民以軍功,換陛下赦免嶽丈沈徽一家流放之罪,允其全家回長安,與荊妻一家團圓。”

沉金冷玉般嗓音,不疾不徐在殿內響起。

偌大的殿宇霎時靜了下來,朝臣們屏著呼吸,不約而同地想:這裴六郎也忒膽大!

百官之中,同出河東裴氏的幾位官員以及李從鶴父子倆,也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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