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覺得耳根都要燒起來,忙放下輕紗,腳步往後退去:“天色不早了,謝郎君還是快些進城吧。”
與她說了這些話,又見到她的模樣,謝無陵見好就收:“成,那我先走了。”
“也煩勞夫人替我和守真兄帶句話。”
“嗯?”
“就說……”
謝無陵垂著眼,桃花眼瀲灩含情,看向她:“彆忘了我——”
沈玉嬌心下猛跳,又聽他道:“——這個舊友,有空請我喝酒。”
“好,我會轉達。”
沈玉嬌故作淡定,娉婷回禮:“謝郎君慢走。”
謝無陵抱拳,剛要轉身,不遠處的家仆忽然高聲:“瞧見儀仗了!”
沈玉嬌和謝無陵皆是一怔。
儀仗動靜不小,前後皆有甲兵開道,一堆人烏泱泱地來。
“貴人駕到,閒雜人等,速速避讓——”
茶鋪裡外的人一邊好奇往前頭瞧,一邊順從地退至兩側,讓出條寬敞大道。
人都來了,若是這會兒謝無陵走了,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沈玉嬌不禁頭疼,這兩個男人,真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
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麵對。想來左右這麼多家仆都在,裴瑕應當不會誤會。
思量間,一陣疾行的馬蹄聲傳來。
隻見明媚秋光裡,一襲蒼青色錦袍的如玉郎君策馬而來,身後是馬蹄掀起的滾滾煙塵。
“娘子,是郎君!”婢子們喜道。
沈玉嬌自也瞧見一身風塵的裴瑕。
裴瑕端坐馬背上,也看到他分彆一夏的妻,以及她身旁站著的那個礙眼之人。
狹眸間的笑意霎時沉下,薄唇也隨之抿緊。
待翻身下馬,他大步朝前走去:“玉娘。”
“
郎君回來了。”沈玉嬌朝他屈膝,手肘卻被男人的手牢牢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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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謝無陵的麵,他無比自然地牽住她的手,並將她攏到他身旁:“嗯,回來了。”()?()
他微笑應著,
再抬眼,看向謝無陵的眸色冷了幾分:“謝郎君怎麼在這?”()?()
“守真兄回有緣嘛,我碰巧回城,看到你府上的馬車,就過來和夫人打個招呼。”()?()
“竟這麼巧?”裴瑕餘光輕瞥過身側之人,隔著帷帽,瞧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在掌心微僵的手。
“是啊,我也覺得巧得很。”
謝無陵笑道:“所以有句話說得很對,有些人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哪怕隔著萬水千山、人山人海,該遇上的人終歸能遇上。這根線,捏在老天爺的手掌心,凡人想斬都斬不斷。”
裴瑕扯下嘴角,並不看他,垂眼看向沈玉嬌:“手怎的這麼涼,等很久了?”
沈玉嬌一怔,“沒…沒等很久。”
見裴瑕將她的手捏得更緊,她抿了下唇,連忙看向前方:“郎君待會兒是隨兩位殿下另有安排,還是可以隨我回府了?”
裴瑕道:“今日先行回府,明早再入宮麵聖。”
沈玉嬌:“那我們現在回,還是要與兩位殿下請個安?”
裴瑕道:“等儀仗過一聲便可。”
不多時,那烏泱泱的儀仗也行至灞橋。
左右百姓知道這是太子與二皇子的儀仗,紛紛行禮,高聲齊呼:“太子殿下千秋,賢王殿下萬福!”
沈玉嬌與謝無陵也在路邊朝那兩輛馬車躬身,裴瑕鬆開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他先走向太子的馬車。
沈玉嬌記起太子**之事,忍不住抬眼,悄悄朝那馬車看去。
隻見車簾掀起一角,露出太子半張臉,但距離太遠,她眼前又有帽簾遮擋,看不分明。
身側的謝無陵也在看太子。
習武之人,眼力極佳。隻見那朱墨色連珠紋的車簾後,是一張溫潤成熟的端正臉龐。
不知為何,瞧著這位素未謀麵的太子殿下,謝無陵莫名覺得一陣親切。
親切?
他心下哂笑,大抵是這傳說中廢物太子,長得比較麵善吧。
朱輪馬車旁,裴瑕看著太子的麵容,也恍惚了一瞬。
是他眼花了麼。
不然太子掀簾那刹那的側顏,怎有點像謝無陵?
在這之前,他從未將太子與謝無陵聯係到一起。
然現下細看,太子的嘴唇和下頜,和謝無陵竟有六成像。
不過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不算什麼稀罕事。
裴瑕並未多想,與太子告明情況,太子溫和笑笑:“守真是個有福氣的,既然夫人親自來接,你便與夫人一道歸府,早些團聚吧。”
“臣謝太子體諒。”裴瑕抬手一拜。
太子笑了笑,放下簾前,不經意朝那茶鋪前掃了眼。
那戴著帷帽的婦人
沒什麼稀奇,倒是她身旁那位年輕男人,高大英武,氣度不凡。
尤其是那雙眼睛,寒光明亮……
太子心下一凜,陡然想起另一個人來。
他擰起眉,放下簾,而後失笑搖頭。
亂想些什麼。-
馬車平穩地在路上行駛,車輪聲轔轔,沈玉嬌的心惶惶。
自灞橋分彆,坐上馬車,裴瑕便始終沉默。
這並非夫妻久彆重逢該有的氣氛。
他在介意。
“郎君。”沈玉嬌試探喚了聲,視線落在男人清雋的眉眼:“你餓了麼?我帶了糕點出門,餓了可以吃些點墊墊肚子。”
裴瑕慢悠悠掀起眼簾,見她眸光間的閃動,薄唇輕啟:“不餓。”
沈玉嬌默了瞬,道:“那你餓了就說。”
“好。”
車廂裡又沉默下來。
沈玉嬌有點受不住這份靜謐,餘光瞧見車上那檀木盒子,心下一鬆,連忙拿起:“對了,這個給你。”
裴瑕一上車便注意到這盒子,卻沒想到是給他的。
“是什麼?”
“打開便知道了。”
修長手掌穩穩接過木盒,打開之後,撲鼻桂花香,裡頭靜靜放著一枚秋香色香囊。
與她腰間係著的那枚,一模一樣。
“送給我的?”裴瑕抬頭